一夜的梦,清醒的时候被风吹的凌乱不堪。
言津陌躺在床上,脑子还是昏昏沉沉。一会是三月阳春,转瞬又变得寒风冽冽。
葛生叫了好几次,仍然不见她起床。看到她的脸色红的很,再一模额头才知道她发了高烧。这么一弄把她吓的够呛,带着哭腔打给蒙楚,蒙楚也吓了一跳,公司的两位爷都病了,赶紧抛下手下的事,奔过去。
这边葛生已经量了体温,一看体温更是吓的要死,高烧三十九度半,给蒙楚一说,蒙楚下意识就要救护车,不过还是生生忍住了。一路风驰电掣,把人送到医院他勉强安了安心。他站在急诊室前面,擦擦脸上的汗,忍不住问葛生:“昨天晚上是不是忘记关窗子了?怎么受凉这么严重?”
葛生眼睛红红的:“昨天晚上小陌回来情绪不太对劲,我想她是遇到公司上的事了,也没敢多问。早上我叫她起床,叫了几次,她都没反应,我去看才发现她发烧了……”葛生的哭腔快抑制不住。蒙楚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太多。两个人都沉默着站在那,盯着急诊室的大门。
蒙楚手机响了。他不耐烦的接起来,听了一会,语气突然变得惊喜——“恩,好,我现在就去!”说完挂断手机,看着葛生:“你在这守着小姐。夏先生醒了。”
蒙楚到了病房的时候,夏江正站在墙边,盯着贴在他面前的一幅照片。照片中间是一片绿色的草坪,午后的阳光带着三分慵懒,一个背影看着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秋千上,秋千正处于最高的位置,虽然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但可以想象她笑的有多开心。在照片右下角,有两个离得很近的人影,可以看出是一对夫妻,正注视着他们的孩子。
拍照人抓住了那一瞬间的温馨气氛,构图自然而又精巧。那些人分辨不出容貌,但你知道,他们都在你的身边。
可是,对他们来说,他们的立场只是一个拍照的人,遇见也只是偶然窥视了别人的世界,他们只是一个旁观者。
她只是一个拍照者。
“夏先生,您,您醒了。”蒙楚结结巴巴。此刻他的内心混合着兴奋与不安。
夏江把目光移开,看了看蒙楚,轻轻点头,“小姐呢?”
徐家大院。
徐老夫人坐在池塘边听着戏。她身边突然来了个不起眼丫头,在她耳边小声说话。她笑了笑,挥手让那人退下。
“老夫人又得了什么好消息了。”坐在她身边的一个身姿绰约但脸色略显苍白的姑娘将目光从台上滑下来。
徐老夫人但笑不语。
“我想是夏江醒了吧。”那个姑娘端起一边的茶,轻轻抿了抿,“您也真下得去手,夏江这种人才您也舍得弃?”
老夫人这才缓缓开口:“人才多了去了,丢了一个夏江,总会再找到一个更好的。况且,我也没完全堵死他的生路。”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您这步走的真是好。夏江重伤,言津陌迫不得已留在徐家,护着他;夏江死了,依她的性格也得报这个仇。徐老夫人,您可是把您的闺女和孙女都算计进去了啊。可是您就不怕这时候您那闺女来个后院起火么?内心的恐惧会把人逼成什么样子,您应该比我清楚多了。”她吹开茶碗里的茶叶,缓缓喝着,眼角还带着三分笑。
“紫衫小姐,这火不是还没起呢。”徐老夫人目光移向戏台,“论谋略,敬容不如夏江;论对徐家的忠心,敬容至少不会比夏江少。她人是蠢笨了点,可也让人放心。”
紫衫但笑不语。眼帘垂下的那瞬间,眼里全是戏谑的光。
“舅母,您想的怎么样了?现在局势不明朗,我们放手一搏也许还有胜的可能,越拖下去我们的胜算越小。万一夏江醒了……”宋之不再说下去,盯着徐敬容。
徐敬容脸色不太好:“我要是真拿那件事做文章,可就不再是徐家内部的事了。你怎么想的这么个馊主意。”
宋之神色未变:“舅母,正因为涉及到了徐家外,所以我们才有可以做文章的地方。您想,老夫人为什么这么急着把小姐找回来还这么快把她和夏江绑在一起,希於的人心里跟明镜似得。还有黄熙羽的葬礼,老夫人偏向谁,您心里也知道。如果我们不趁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把夏江弄死,等他喘过气了,您觉得他会就这么算了么?再者,老夫人也许并不在乎您和夏江的明争暗斗,可是若是涉及到了背叛徐家的事,老夫人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
“你也知道老夫人眼里揉不得沙子。那我做的她看的还不是一清二楚?”徐敬容脸上已经隐约带上了怒气。
“舅母,您有没有想过他们自己就会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我们只要在一旁稍稍推那么几步……”宋之笑道。
“单说一个言津陌还有点可能,夏江怎么可能自寻死路?”徐敬容脸色稍稍缓和,但语气还带着一点烦闷。
“人只要有感情,有欲望,那就总是有弱点的。夏江的弱点是言津陌,而言津陌的弱点就多了。”宋之看向依旧迷惑的徐敬容:“舅母可想过,为何老夫人并未阻止我们对付夏江?”
“一是为了彻底把言津陌留下来;二么,也是更重要的,夏江想帮着言津陌离开徐家的动作有点大,被她发现了。这是她不可容忍的。这次的事也算是对夏江的一个警告。”宋之缓缓道。“可先,夏江对言津陌动了真感情。”
徐敬容盯着宋之看了好久,突然笑了:“好个夏江,没想到居然会为了一个认识几天的姑娘做到这地步。”
宋之微笑着不语。
“宋之,这次的事就照你的意思继续办。办的干净点。”徐敬容端起一旁的茶杯,徐徐品着茶。“这偌大的一个徐家,真正能帮我的,也就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