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9

哈利再次站在校长室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整个房间静悄悄的，重新长出漂亮羽毛的福克斯长啸了一声，在支架上扑腾了几下翅膀。邓布利多坐在桌子后面翻看一本古老的书籍，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什么，不过吸引哈利目光的还是那只焦黑干枯的手臂。不忍心继续看下去，哈利别开头，等着邓布利多先说话。

“汤姆这些日子似乎和你走得很近，我不得不注意到他的执着，”邓布利多把顺着弯曲的鼻梁滑下来的眼镜重新推上去，面对哈利平静地开口，“但你在躲避他，为什么？”

“没什么，先生。”哈利低头玩弄着长袍的边角。

男孩的举动没有逃过老人敏锐的观察力，邓布利多把书籍合上推到一边，用那种像是祖父对待孩子的温和语气说道：“你让我想到了过去的自己，哈利。”

“抱歉，您说的意思我不太明白。”哈利皱起眉头，他像年轻的邓布利多？这太可笑了，面前的男人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白巫师，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可以比肩的力量——等等，或许校长的意思不是这个？

“你和我很像，无论是哪个方面。”邓布利多镜片后的蓝眼睛闪了闪，“你需要有自信，哈利，你是个强大的巫师，拥有巨大的潜力。汤姆的存在让你更加深刻地发掘自身的力量，不是么？”他微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看上去很和蔼，“这让我意识到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您希望通过他来培养我？”哈利不可置信地问道，“他很危险。”

“我知道的，哈利，我知道的。”邓布利多露出愧疚的神情，看上去瞬间苍老了很多，这是哈利不曾见过的，“不止一次我后悔把你推进危险中，特别是圣芒戈医院那个事故。但是汤姆是我能想到最好的人选，你们都会因为沟通而潜移默化——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我对你进行特殊训练以达到对抗伏地魔的力量，或许你会想问我，为什么不更早开始格斗学习？我的回答还是没有变过，哈利，我希望给你一个轻松愉快的童年，你肩上的责任是不合理的，没有人应该逼迫一个男孩挡在他们面前。”

“但我是被预言选中的人。”哈利闷闷地说。

“我就是当初听到预言的人之一。”邓布利多说，“你注定要站在伏地魔的对面，而我和凤凰社会尽全力保护你支持你，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哈利。所以无论困扰你的是什么，都不要轻易因为责任而放弃，你不知道自己的选择会带来怎样的未来。”

“如果这是非常错误的呢？”

“没人能代替你决定是否错误，只有时间可以证明。”邓布利多说，“就像我一直说的，爱是最强大的魔法。”

邓布利多穿透性的目光让哈利有种被看透的感觉，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似乎望进他的灵魂深处，要不是确定自己的大脑封闭术还没有问题，他甚至会怀疑老人使用了摄神取念。邓布利多的暗示让他慢慢放松下来，接着，突然的认知击中他的脑袋。

——邓布利多终生未娶。

哈利壮大胆子开口：“先生，您也曾经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在责任和爱情上难以取舍？”

“我没料到你会得出这样的结论。”邓布利多半阖起眼皮，他的目光深邃，似乎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中。

那绝对不是美好的回忆，哈利抿住嘴巴，或许他该管住自己。

“我很抱歉，先生。您可以不用回答这个问题。”

“哦，没有关系的，只不过很久没有人问过了，我有点意外。”邓布利多再次微笑起来，“你的猜想是正确的，我的确有过这种经历。不，我不认为那段感情本身是错误的，每个人都有爱和被爱的权利——然而我没能清楚意识到这段感情带来的恶果，它让我悔恨终生。我真正的遗憾是不能在错误变得更严重前及时阻止他，”老人对着哈利震惊的表情轻快地眨巴眼睛，但哈利依旧能看到校长眼里的痛苦，“是的，他。”

“我没有想到您喜欢同性。”哈利犹豫着说道，这依然没法掩饰他的好奇。那个让邓布利多动心的男人究竟是谁？照校长的说法来看，他绝对不是值得拿出来炫耀的人物，看上去他们的关系也很复杂，或许和自己跟汤姆的差不了多少。

“他是个同样优秀的男孩，或许说男人更加合适。年少的我不可避免地被他吸引，甚至一度走上自己痛恨的道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但这不是我们今天要聊的内容。”邓布利多很快转变话题，“我知道你很关注时空旅行的问题，神秘事务司的缄默者也参与了进来，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在关系终于有所缓和的时候又回到了原点。汤姆懊恼地咬紧牙关，他那么讨厌哈利的情绪波动，嘿，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这没什么不对。人活着就是为了自己，那些高尚的情操和理想没有半点关系！哈利太愚蠢了，既然相互有感觉，在一起就该是理所当然。萨拉查，他真的想切开那个忠诚的格兰芬多脑子看看里面诡异的构造，或者用力把哈利的脑袋狠狠撞向地板，至少这能让男孩清醒一点。

汤姆在精神上狠狠踹了自己一脚，他觉得自己就和患了相思病的狗狗那样，绝望的想要引起哈利的注意，但是后者铁了心不对他的殷勤有所反应，他一直对自己亲近而疏离，在两种态度间转换自如，这比过去更加糟糕。

现在他已经被划分成朋友了。

但汤姆最不需要的就是朋友。他需要副手需要随从需要看住自己后背的盾牌，没有位置是留给那种可怜生物的。朋友？真可笑，多少人觉得自己是他的朋友，汤姆却很清楚这种念头有多么可悲。遵从命令就奖赏，违背就惩罚。朋友那种东西只会是弱点。

支撑自己的力量？哈利的看法荒谬至极，如果你足够强大就不需要依靠别人。

受伤时候互舔伤口？那是弱者的行为，汤姆只会划破别人的身体。

里德尔突然的起身让整个休息室安静下来，德拉科紧张地握住拳头，对方检视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停在自己身上。他的汗水开始不由自主溢出额头，如果和这些天一样，里德尔正在寻找可以发泄愤怒的对象，而这次轮到自己了。德拉科压下涌上心头的恐惧，勉强直视黑发的斯莱特林，后者嘴角扬起残酷的笑意。

“有点儿紧张，德拉科？”里德尔轻快地说，眼里的猩红一闪而过。

那不是属于人类该有的瞳色，有些东西不对劲，德拉科知道里德尔不是普通的巫师，他的强大甚至让父亲都感到畏惧，但是这眼睛——不时闪过红光的眼睛，这太诡异了。德拉科整个心脏都吊起来了，里德尔从来不称呼他教名，除非是心情特别不爽急需折磨人的时候。

“一点点。”德拉科小心承认，没有能骗过里德尔的，面对他最好还是诚实些，“里德尔先生。”

“先生？”里德尔的语气带了点嘲讽的意思，整个身体都放松地舒展开，毫不在意他人目光地展示完美的外形，“我不知道你对我那么尊敬。”

“我一直对您都很尊敬。”

“所以称呼我为里德尔先生，却直接称呼哈利教名？”

然后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德拉科忍不住垮下脸，里德尔真的在嫉妒他，没开玩笑？

“波特是个固执己见的人，他不喜欢我原先的称呼。”德拉科谨慎地解释，“我对他完全没有异想，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他明显被您吸引，他是您的所有物，先生。”

“你想太多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没有入他眼的资格。”汤姆懒洋洋地摆手，哈利喜欢的是自己，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他只是不喜欢马尔福和扎比尼可以分享男孩的笑容，他只能为汤姆绽放。

“那么——我可以知道您为什么要选择我吗？”里德尔的情绪看上去好了很多，或许对方真的有点小嫉妒，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德拉科很庆幸自己早就撇干净关系，现在的问题是他依然不清楚自己被点名的原因，未知的恐惧才是最可怕的。

“我需要你联系哈利用的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