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4

两个斯莱特林的学生从原本无人的角落里出来，他们脸上都还带着受惊的表情，周围一丝响动都在本就紧绷的神经上又弹了一下。德拉科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隔着树木往对街看过去，猪头酒吧破旧的外墙在爆炸声中摇晃着，他都有些怀疑一个魔咒过来，这地方就会坍塌。

哈利匪夷所思的指令让他很不安心，他瞟了布莱斯一眼，对方也是半斤八两，原本朱古力色的皮肤都因为紧张泛白了。德拉科轻声喊着布莱斯的名字，男孩似乎没听到，还是无动于衷地望向前方。他循好友的目光看过去，某个穿着黑色长袍，依旧站得笔挺的食死徒在酒吧旁边徘徊。

那个姿态非常熟悉，他绝对在哪里看见过。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了上来，德拉科不喜欢这个答案。

德拉科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被布莱斯用力戳他的肋骨的动作惊醒，他压低声音说道：“你父亲，德拉科。”

即使如此，德拉科还是忍不住惊呼。卢修斯猛地一甩头，魔杖指向他们藏身的地点。布莱斯拽住他的衣袖蹲下身来，默默等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高档皮鞋踩踏地面的声音才慢慢远去，想必卢修斯也不愿冒险过来。

德拉科不能更明白了，马尔福都是明哲保身的那个，梅林知道什么时候谁没瞄准的魔咒就会落在身上。冲锋陷阵太过愚蠢，是的，就和德拉科刚才的思维一模一样。

“哈利为什么让我们来这里？”布莱斯再次探出脑袋，猪头酒吧的木门在又一次爆炸中摇摇晃晃。

“谁知道，他可是波特，不是么？”德拉科嘲讽地说，“搞不好里头有什么地窖能躲躲，再说了，谁会想进去那个破败的地方？老板也神经兮兮的，一天到晚就会用抹布呼噜他的破酒杯，我都不知道是哪个更脏，难怪没多少生意——”

“停止你的咋咋呼呼，现在不是时候。”布莱斯不耐烦打断对方，注意到几个还趴在地上艰难喘息的伤患，他难受得别开视线。他们都还穿着霍格沃茨的校服，布莱斯不记得那些人的名字，光是同校学生的认知就让他胃里一阵翻滚。他用只有德拉科能听到的声音开口：“我们要过去帮他们吗？”

“你想？”

“我不清楚，哈利让我们救人。”布莱斯坦率地承认自己的想法，“那太危险了，我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我也这么认为，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又不是鲁莽的格兰芬多，”德拉科皱起眉头沉思着说，“他们三个现在被一群食死徒包围着，黑魔王也在里头，恐怕凶多吉少，那是不是说明交易破裂？本来想着哈利还能起到保//护伞的作用，这样一来，势力又不均衡了。”

“你想叛变回去？”

“当然不，你觉得做出这种事情冈特会原谅你？既然上了贼船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哈利搞不好还能存活下来，临阵倒戈的后果有点不划算。”德拉科也瞥了一眼依然喘粗气的学生，犹豫不决，“要不然，让猪头酒吧的老板出来帮他们？死在面前的话，就算是我，看着也有点儿发怵。”

“前提是我们能到那边。”布莱斯眯起眼睛，他的魔杖在德拉科的长袍上点了一下，斯莱特林院服变成食死徒的款式，长长地拖到脚底。德拉科挑起眉毛。布莱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你看上去就和你父亲没有区别，现在，把我护送到那边去，有眼力的人应该都不会袭击你，”他伸手把宽大的帽檐拉下来遮住德拉科的上半边脸，故意露出一撮耀眼的金发，“好了，走吧。”

德拉科直起身体，大摇大摆地穿过街道，勉强压下自己想要回头看的欲望，他手上紧紧抓住布莱斯的衣领，在要接近目的地的时候加快步伐，迅速推开门把对方丢了进去。吱呀响动的木门还没来得及合上，一根魔杖就压住他背部，苍老却不失力量的声音在后头响起，德拉科举起双手，余光看到布莱斯的魔杖已经落进对方手里。

“你是谁？不是卢修斯·马尔福那个懦夫。”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德拉科会笑出来。放往常他得气得不行，但这侮辱在死里逃生以后也可爱多了。

明显是邓布利多那边的人。

德拉科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这家伙很危险，明显的要比他厉害得多。金发的男孩无奈地报上名字，魔杖才从背部挪开，他迅速转身，注意到对方是那个刚被他诋毁过的酒保，现在仔细观察巫师的脸，竟然和邓布利多有几分相像。

“你是——”

“阿不福思·邓布利多。”巫师没好气地说，丝毫不在意两个男孩震惊的表情，他伸手指向吧台后头的小房间，“两个斯莱特林，真是见鬼了。快点给我滚进去，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两人穿过布满灰尘的过道，在走廊尽头的房间前停下，里面传来轻微的说话声，有点耳熟。布莱斯推开房门，里面人迅速抽出魔杖对准他们，两人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威胁。

“放下武器，纳威。”卢娜迷迷糊糊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氛围，女孩淡金色的头发在摇曳的火焰中泛出一抹浅淡的亮光，“如果阿不福思放他们进来，说明是没有威胁的，”她淡得发白的大眼睛无神地望向德拉科和布莱斯，“我说的对吗？”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布莱斯反问。德拉科这才注意到屋子里狭小的空间竟然挤了十几个学生，似乎都在焦急等待着离开这里，他抬头望向墙上半人高的门洞，充满好奇。像是回应他的期待，一个棕色的脑袋从里头钻出来，西莫脱口而出：“马尔福？你怎么在这里？什么鬼情况！”

德拉科和布莱斯靠在墙壁，兴致缺缺地望着那群总是围绕在哈利身边的格兰芬多们，哦，还要加上一个拉文克劳。在他们身后，逃难的学生正一个接一个，井然有序地爬进黑黢黢的隧道里头。德拉科清了清喉咙：“所以说，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有秘密隧道？”他举起手制止了纳威的解释，“愚蠢的问题，除了哈利·无所不能的·波特，没人会猜到这里藏着那么重要的秘密。”

“你们也是？”纳威皱眉，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金闪闪的硬币，“的确是哈利通知我们的，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我们也是？的确，毕竟是狡猾的斯莱特林。”德拉科懒洋洋地说。

“你们这群白痴怎么还没走！”阿不福思突然出现在门口，朝里面吼道，他的胡须一翘一翘的。那双和邓布利多校长一样明亮锐利的蓝眼睛在镜片后面闪了闪。阿不福思继续嘟囔：“所以我讨厌小鬼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阿不思到底是哪里有问题才会让波特那个臭小鬼知道这里的——或许我得找机会和他深入探讨下这个问题，总有一天我所有的秘密都会被他抖出去。哈！”

房间里一片死寂，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和阿不福思突然的不快。

外头又响起一阵爆炸声，头顶的木板松动了一下，灰尘扑簌簌地盖了他们一脸。阿不福思气汹汹地跺脚，扭过身体再次冲了出去，几分钟后，两个十五六岁的赫奇帕奇学生被他像抓小鸡似的提了进来。他们的长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上面还沾着颜色古怪的液体，散发出呕吐物的恶心气味。德拉科露出嫌恶的表情，挥动魔杖清除污渍，死气沉沉地说：“我可不想再呆在这种地方了，如果你们还有想要商量的事情，麻烦把我排除在外。”说完他就挤开人群，爬上壁炉台，消失在黝黑的隧道里头。

刚被推到一边的西莫皱起鼻子，他粗声粗气地抱怨：“那算什么态度？他真以为自己是上帝了？谁都得容忍他？”

“上帝是什么？”被留在后头的布莱斯突然开口。

了解麻瓜文化的几个都不约而同向他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布莱斯耸耸肩，跟着钻进隧道里。那是一条幽深得看不到尽头的隧道，只有墙壁上微弱的黄铜火把用来照明。纳威把卢娜扶上桌子，等到所有人都消失了才转身面对阿不福思。这两年男孩成长了不少，原本圆润的脸蛋也开始变得轮廓分明，他坚定的棕眼睛在火光中发亮。

“我要去帮助哈利他们。”

“哦，闭上你的嘴巴，阿不思已经过去了，他不会把宝贝的学生丢给黑魔头而不管不顾。”阿不福思粗暴地推了纳威一把，他说话还大喘气，“我还没打算再从食死徒手里救你们一命。我可是把老骨头了。”

“您不太老。”纳威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可有点儿傻，不是吗？”阿不福思说，“没人指望你在那里纠正我的说法。不过确实有点傻气的人都很勇敢，我可以看出来你身上有格兰芬多的品质。好了，不要再管他们啦，快点跟上你的同伴们，傲罗们也是时候出现了。不用担心，波特那小子命很硬，说不准半个小时后，他就躺在医疗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