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地解了渴后又塞好塞子,从衣服里抽出了雪白的帕子擦干了嘴,就把水袋递还回去。
微风拂过,风间千景耀眼的金发轻轻飘了起来,拭过他俊美的脸庞。
“那么,接下来你好好选择一下——”
“嗯?”对于这样突兀的话语,由琦有些讶异。
“——是被我拷上铁链关起来,还是乖乖听话待在我身边……?”
“如果你依然毫无自觉,那我只能按照自己的喜好帮你选择前者了。”
……
就这样,咏园由琦又如往常一样妥协。
由琦从刚才小心翼翼的观察来看,风间应该是认为自己乱跑,结果迷路了(毕竟咏园迷路的本领,千景很早就领会过)……可是,对于由琦在树荫下昏睡,千景或许有些怀疑,但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并没有询问。
事实上,由琦也并不希望千景知道之前发生的事。她自己心中的疑惑也一直积压在那里,只等哪一天能够好好问问兄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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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的黑鸦一片一片地飞起来,呱呱聒噪得整个林子都吵闹不堪——但除了乌鸦的喧哗,其实林子应该寂静得可怕。
惶恐的妇人终于逃累了,只能倚着粗糙的树干略作休息。
身上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是衣服的破口被血染得鲜红,无法掩饰。手里紧紧握着丈夫生前最爱的长刀,后来她躲进山林也会日日擦拭,常常修磨,可如今冰冷刀身上的血渍却醒目无比。
“裕子夫人,秋崎真的只是想恭恭敬敬地向您问好而已呢。”
四围不知为何起风,满地的枯叶飘零翻卷起来,诡异的气流里响起那个男子的声音。
妇人的瞳孔骤然一缩——
下一瞬间,那张永远不会忘记的、寄寓了强烈恨意的面孔,终于真正出现在了眼前。
咏园秋崎本人所带来的压迫,强烈得令妇人难以承受,这种感觉与一直错认了的咏园由琦完全不一样。
“唉呀,突然忘记了……”
男子白皙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残忍至极的笑容。
“您的眼睛,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几乎看不清东西了吧?……所以认不出我是谁也很——”
“——怎么会认不出!”
“你指使了长信杀了长雅……又杀了我的孩子们……”
“甚至你还利用我去——”
胸口剧烈的穿刺痛苦使她一瞬间噤声。
手中紧紧握住的长刀还未来得及挥出,就已在她松手的那一瞬间坠落到冰冷的泥土上,嗡嗡地颤着。
“您本来可以活下去。”
他说。
抽出长刀的那一瞬间,飞溅出来的鲜血弄脏了咏园秋崎白皙的脸,刀身磨过血肉的粘腻声音清晰异常。
“——如果,您没有把由琦从悬崖上推下去的话。”
妇人没有生命的身体倒下去的时候,咏园秋崎并没有躲开。
不断涌出的鲜血很快把秋崎霜白的衣物染成刺眼的红色,温热的血液散发出的腥甜气息四处弥漫开来。
他并没有什么意义地,抱住妇人的尸体,暖橙色的眸子望向白茫茫的天空,或许在想过去的事,或许在想未来的事。
扑棱棱的乌鸦终于安静了点,远处的战场似乎已经可以开宴。
——他记得,裕子夫人,是他见过的,最像母亲的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