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园由琦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秋崎，撇了撇嘴，然后低头啜饮着热茶。

“说白了，就是快点结婚吧？”

“兄长都还没有成婚，我急什么呢！？”

看着哥哥哑口无言的样子，咏园由琦心中便不免有些幼稚的愉悦，吃茶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烫了嘴，直叫痛——可当她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向咏园秋崎时，却被那阴沉的神色吓得不敢开口了。

“对于你来说，承担家族的责任就是联姻吗？”

那双与自己相似的暖橙色眸子直直地注视着由琦，让由琦怯怯地不敢吱声。

——那就是作为兄长的严厉吧。

“你可真是自轻自贱。”

咏园秋崎转过脸不再看她，暖橙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庭院里纷飞的雪景——他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明明是那么直白刺耳的话语，可是由琦却无法反驳，只能低头看向茶杯中自己的倒影。

“——就算是联姻，长州的不知火家其实比萨摩的风间家更适合，你明白吗？”

秋崎的语气略微有些缓和，更像是父母对孩子的教导那样——但是这种事情，由琦从来没有考虑过。

【果然是我太肤浅了吗？】

由琦在心中苦笑着。

“雪村家灭亡后，吾家退居秋田。虽然偏僻，但是避开了纷乱，也积攒了力量……”

“可如今，时局有变。”

“——幕府与倒幕派之间的矛盾一再激化，萨长的实力已经到了幕府难以压制的地步，大规模的战争恐怕在所难免。”

“而当初退居秋田的优势，如今已无法掩盖孤立无援的劣势了。”

咏园秋崎停了一下，啜了一口茶润润喉咙，清澈的茶水上是他清秀面容的影子。咏园由琦在一旁一直认真听着，这些话是兄长从来没有讲过的。

“我支援长州的事，之前风间和你说过？”

“啊……是啊……你怎么知道？”

积了厚厚白雪的庭院已看不清小径，唯有两侧枯寂的梅花树伸展着蟠曲细瘦的树枝，覆着沉沉的素白，羸弱仿若不堪。

“我了解他正如他了解我一样……只不过，风间似乎很厌恶我。”

“这又是为什么呢？”咏园由琦越来越觉得难以理解，只是模糊地感到自己离他们的世界很远。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温暖的手掌轻轻覆上了由琦头顶，再顺着那光滑如缎的墨色长发缓缓滑下。由琦仰起头，望向的脸庞上，是那人温柔的样子。

“罢了。”

秋崎轻笑，移过双眸，伸出一只手臂接住飘飞的雪花。冰冰凉凉的雪打在粗糙的手掌上，有点刺痛，可当雪软软地融化在温暖的手心时，却觉得明润可爱了。

“你觉得，我们迁家怎么样？”咏园秋崎缓缓开口，“——既能方便控制整个日本东北地方的鬼族，又不至于孤立无援。”

“难道要向南边迁？！那样的话，幕府的影响不是会更大吗？”

“如果可获得的援助力量强于幕府的压迫力量，那便无虞了——要知道，我援助长州可不只是为了赚钱啊。”

由琦看着浅笑的秋崎，莫名觉得自己很幼稚。

“好好学着点吧，妹妹。”

淡淡的嘲讽语调融进了冬日纷乱的大雪里，满庭沉寂，唯有茶香悠悠暖暖。

等到雪消融的季节，初春的樱花染粉了湛蓝的天空——

但不幸的是，萨摩送来了风间父亲逝世的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