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成为我的……纯纯净净的雪。”

粗糙的指腹轻轻拭过不知何时淌下的泪水，倒映在暖橙色双眸中的微笑，美好得几近消失……

寒冷的夜晚，不时风卷枯叶沙沙作响；是哪个时辰了？或许比想象中更晚。

——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漫天漫野的乱花，纷繁迷眼……

——许多人经过我的身边，在繁华缤纷的花雨中穿行，他们的容颜渐渐消失在眼前……

——我一直在奔跑，似乎身体一点点虚化成无数花瓣，但我在没有尽头的梦境里找不到出口……

——可是那个时候，不知道是谁握住了我的手……

——不是长信，也不是哥哥……我仰起头……

——他金色的短发耀眼得如同阳光，他绯色的眸子比深秋的枫叶还要美丽……

——我不知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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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园由琦现在能够确定，前面拼命逃跑的妇人就是裕子夫人——原羽之守少主羽之守长雅的妻子。

十四岁之前，由琦只来过京都一次。正值夏日，那时正是由琦与羽之守长信订婚，也是在羽之守的陪同下第一次参加了祗园祭。

还记得，裕子夫人对由琦很好，她屡次对别人说她很喜欢由琦这个孩子；印象里，裕子夫人是一位温温和和的女子，端庄贤惠，处事周到……

可是如今为什么——？！

方才裕子夫人如同皱纸一般苍老的脸，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由琦突然想起了，从羽之守长雅被杀之时，作为夫人的裕子应该会被驱逐。

但也不至于……

由琦满脑子的疑惑根本没有头绪，她却已经来到了一座不大的草屋前。

草屋连带了小小的院子，虽然简陋但是打扫得很整洁。漂亮的花儿从整齐的篱笆间探出，井边的竹筒闪烁着水珠耀眼的金光，朴素的衣物挂在竹竿上，阳光正好，迎风飘摇。

矮小的柴门似乎没有来得及关上，由琦顺势推开，精致的墨蓝色羽织拂过粗陋的木柴。

不知为何，由琦的心里莫名地不安起来。

在院子里踌躇了许久，草房的门还是掩得严严实实的，周围除了乌鸦偶尔飞过发出喑哑的呱呱声，几乎一片死寂。

——还……还是走吧……

右手下意识地搭在槐女的刀柄上，披了墨蓝色羽织的身体缓缓转了过去。

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黑色乌鸦蓦地发出刺耳的大叫声，井边竹筒的水流凝滞得奇怪。

——“快走……姐姐……快走啊姐姐！”

——“求求你了……不要醒来……不要醒来……”

这个声音……是那个时候的……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耳畔……这种哭泣又绝望的声音？

——草屋的门“支呀”一声露出了缝隙。

——“你还想再等什么？！等那个女人把你杀了吗？！”

到底是什么？到底是谁？咏园由琦只觉得眩晕无比，大脑疼得快要裂开了，莫名其妙的画面出现在眼前——深达万丈的悬崖无法见底，一切都在加速下坠，分不清是自己还是整个世界——

崩溃，散乱，扭曲！

漆黑的乌鸦站在枝头，它的羽毛粘着血。

——拔出刀的那一瞬间，金石的暴击之音几乎使心脏震裂。

腥红的血花在空气中绽放，是谁的？已经分不清了。

“咏园秋崎——！”

“你为什么没有被烧死，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疯了。

眼前女人的脸恐怖得几乎变形，但是，那双眼睛……应该罹患眼疾；咏园只能奋力地撑着手中格挡的长刀，白皙的手臂颤抖着，用力过度以至于青色的静脉若隐若现……

冰冷的寒光流过妇人长刀的刀刃，锋利的刀尖只在女子额头的半寸之处颤抖。

苍茫的天空，凝结的仿若辽远的冰。

那些在时间灰尘掩埋下苏醒的肮脏，那些由最后一滴泪水泪水凝结成的绝望，一点一点，将这虚伪之所见——

剥裂。

（未完待续）

①羽之守长雅：第四章第一次提及。

②由琦内心的声音：参见第五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