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吗？”

叶轩歌目瞪口呆地看着洛邪，心里有种不确定的恍惚感。

那个看起来如此不可一世的人，竟然这样简单就自尽了？

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那人一身白衣，汩汩的鲜血仿佛盛开的焰火，在神殿砖石铺就的地上肆意蔓延。

洛邪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只是望向天际的神情，凝固着万般眷恋与温柔。

叶轩歌别开头，手一个哆嗦，差点握不紧手里的剑。

他曾见过弥留之际的老人，打量世界的最后一眼，与这神情有着相似之处，那是生者不可承受的眼神。

“死不了。”

秦玖蹲下身，伸手捻了捻暗红的血迹，嗤笑着说：“他的魔气恐怕不止渗入血液这么简单，可能连骨髓都浸透了。”

“这么多的魔气凝聚在身上，死比不死难。”

“烧了。”

叶轩歌从兜里摸出一个打火石，在洛邪身上来回比划着。

开玩笑，这种不死鸟似的ｂｏｓｓ哪能放过！

“不，这种事情，还是要留给别人来做。”

叶轩歌看着秦玖，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却忽得听到远处传来细微的马蹄声。

他站起身，极目远眺，只见在远远的天际，霞光如同瀑布倾泻，刹那间笼罩了整个天地。

而在那盛光之下，有一抹剪影，缓缓归来。

那是大瑛的主人。

……

承景觉得眼前的一切简直如同梦境，方才还铺天盖地如潮水般涌来的兽潮，竟然转瞬间消灭殆尽。

他看着那个带着狰狞面具的人，不禁想起了瑛人供奉至今的神明——

“阁下！请问阁下是何人！”

他拨开部下，急切地朝那人走去，那面具下猩红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却又浑身颤抖。

没错！他们瑛人是最勇猛的战士！只有他们的神明，才拥有这样的眼神。

只是那人却回过了头，轻飘飘如同幻影般消失，只有耳边还有余音回响——

“洛邪已伏，你们可以回去了。”

他仿佛中了魔一般，不顾大臣们的极力阻拦，孤身一人赶向帝都。

他提缰踏过破碎的城门，坍塌的回廊，烟火四起的门市，最终在神殿停下。

叶轩歌不知怎么形容这位国王，他眼神疲惫，形容憔悴，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帝王的气度已经被消磨殆尽，只是姿态还带着长

久以来形成的沉稳。

他蔚蓝色的眼眸在两人之间梭巡了一番，最后对秦玖行了个礼：“阁下之恩，我大瑛上下皆感怀于心。”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倒像是臣子行的礼。

“不必，”秦玖摆了摆手，站起身揽住了叶轩歌的肩膀，“不过是受人所托。”

叶轩歌被带得一个踉跄，还未站稳，只听得秦玖道：“你若是想彻底杀掉洛邪，将他交给你们现任的国师即可。”

“我们走。”

在错身之际，叶轩歌仿佛听到国王低低地说了什么，却听不清，拐弯时他神使鬼差地回头望去，只见那国王弯腰抱起了洛邪的身体，

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是抱着他的珍宝。

“……国王会不会放了洛邪？”

叶轩歌有些不确定，他总觉得，洛邪的自杀和国王脱不了关系，国王似乎也将洛邪看得极重。

秦玖瞟了眼叶轩歌，轻飘飘地说了句：“他是国王。”

他是国王，洛邪是险些覆灭了大瑛的罪人，结局已经定下了。

看着叶轩歌有些懵逼的脸，秦玖右手拐了个弯，揪住了他的腮帮子，低声说：“你最好安分点，我可没那个国王那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