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还是碧水云天尊主的云皇,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苍珩城,是一个充满传说的地方。
在苍珩城,有江湖,也有江湖人。
西泠箫客这个名号在江湖上声名鹊起也就是这近两三年的事情。稍微混迹在江湖上的人或多或少都能从一些街头巷陌的传闻中略知一二。箫客这个名号的由来,源于他随身携带的一支紫玉箫。他曾以一曲箫音倾绝天下,无人能及,江湖上遂以“箫客”称之。
实际上,西泠箫客不过是一个未及弱冠仅十九岁的青年,然而其江湖历练早已远远超过当世很多人。箫客只有姓氏,连名字都不详,因其所住之地称为西泠雅居,索性以西泠二字当作名号在江湖上走动。又因其姓苏,故常常被叫做苏氏西泠。久而久之,箫客便把苏西泠当做自己的名字,甚是喜欢。
江湖言:苍珩四公子之一,西泠箫客苏西泠,青年侠士,当为世人所慕。
此时正是暮春三月,靠近苍川郡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徐徐前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手执马鞭驾着车,兴高采烈地与左边青年交谈。
“苏大哥,这回我们来苍川要待多久啊?”少女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
马车左边的青年正是苏西泠。他听到少女问话,爽朗地笑起来:“绚儿,放心吧,总够时间让你在苍川好好玩个遍。”说着顿了顿,想起什么,惋惜叹道:“说起来,我一直久居在邺山,也有一年半没有来苍川了,不知道几个老朋友过得怎么样。”
“对啊,我也想红绫姐姐和云大哥了,”名为绚儿的少女附和,“不过你放心啦,云大哥那个会享受的人肯定不会亏待自个儿,还有红绫姐姐这么体贴的人在旁边照顾着,肯定比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过得好哟。”
苏西泠听着绚儿的挖苦,摇摇头无奈:“难道我对你还不好吗?”
只听少女“啪”的一声大力甩了下马鞭,马受力撒腿向前狂奔而去。“你看看,赶车的活儿是我做的,平常烧饭洗衣也是我干的,苏大爷,你压根儿就把我当粗使丫头使唤着吧,就这样还说对我好。”
“哎呦,我的小祖宗能干着呢,我苏西泠三生修来的福气得你贴心贴肺照顾,感激涕零,当然要好生供着。”
少女“哼”了一声,撇撇嘴嫌弃道:“谁要你感激,我看你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离了我只能露宿街头。”
苏西泠讨好道:“是,是,我啊全仰仗绚儿姑娘过活。”
“切,”绚儿嫌弃更甚,“你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跟个几十岁老头似的,别以为我年纪小不知道,江湖上可把你捧得高高的,不知是多少怀春少女春闺梦里人,依我看,那些姑娘见了你真人,一准幻灭。”
苏西泠彻底拜下阵来,低下头自我感慨:“想我苏西泠一世英名,没想到在教育小辈这等人生大事上,真是失败啊失败。”当然最后一句话可不敢让绚儿听到。
马车徐徐行了大半个时辰左右,来到了苍川郡的城门下。穿过城门,绚儿正欲驾车拐向右边一条往常走的大道,却看见道路前方人群拥挤,停滞不前。
绚儿皱眉:“苏大哥,前面不知发生了什么,路堵住了,我们还要往前走吗?”
苏西泠思索了片刻,道:“把地图拿出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路能到别枝山庄,反正也到苍川了,离得总不会太远。”
绚儿依言仔细查看了下地图,果然被她找到了一条路,她指了指地图上一点,“嗯,这个地方竟然有条小路,离别枝山庄很近,可是很偏僻,咦,这里有一段怎么地图上没画清楚?”
“我看看。”苏西泠说着,拿过地图,端详了片刻,“就走这条路吧。”
“可是都没走过,不会有问题吗?”
苏西泠露出一个兴趣盎然的微笑,眼里闪烁光亮:“就因为没走过,才要看看,我翻苍川郡志的时候偶然看到这一段上都是连绵的群山,说不定能看到不错的景色,你知道的,我向来喜欢尝试新鲜的事物。”
“好吧,走了!”绚儿听从苏西泠的话,果断调转车头,把马车往地图上指向的方向赶去。
起初道路尚显宽阔,一路上的确像是苏西泠说的那样,有着连绵起伏,山峦层叠的群山环绕,只不过山虽然是山,却是极为矮小,只能称作小土丘。又行了几十里路,路途越来越狭窄,到绚儿几乎看厌了周围一成不变的色彩,失去耐心的时候,道路两边风景陡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呀,好漂亮的地方。”绚儿眼前一亮,惊呼出声。
苏西泠脸上也显示出讶异惊喜的神色。
他们眼前的,是可以称之为“世外桃源”的地方。不过世外桃源一词用在这里不足以描述出这里的美的万分之一。那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竹林子,层层叠叠,其中隐隐有一棵棵高大古老的银杏树,可见一片苍翠的绿色。看情形,这应该是一片普通的竹海,只不过竹海中夹杂着银杏树又显得诡异而不同寻常。
竹海的地势是一点点拔高的,望不到边际,入云深处,隐约是一片高耸的群山,与来路上低矮的土丘不同,这是真正的群山,想不到在苍川郡的另一边竟然是群山环绕,苏西泠分析他们进来的方向,暗自揣测这座连绵山群也许就是苍珩城与南方小国的交界处。
不过他很快发现了问题,显然绚儿也想到了这点,率先问道:“这条路我们走来很顺利,按理说这里这么特别,没道理不被人发现,可是在江湖的传闻里,从来没有提起过这样一个地方,居然连地图上都是模糊不清的,怎么说本姑娘在几次来苍川郡的时候已经把这个苍珩第一大郡玩了个遍,要是有人提起,怎么会到现在才看到,很奇怪哩,苏大哥,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