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昔回头一笑,吐字清晰,“唐小昔。”
“太长了。”大神皱眉。
唐小昔反应过来,大神嫌自己的名字太长了,难得喊。
“以后就叫小昔。”大神沉吟做了决定。
作为一个在别人手底下求生存的人,不能太自以为是,大神叫自己小昔,是因为自己的名字太长懒得叫。那为什么要自己做鱼呢?唐小昔喜滋滋地想入非非。
“大……”差点把大娘两字喊出声,唐小昔及时改口,果然人不能太嘚瑟,“季娘,大神让您教我做鱼。”
季娘年龄四十上下,大概保养得当,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唇角有一粒很大的黑痣。人虽至中年,却总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裙子艳丽浮夸,什么首饰都往身上戴,老远晃去,金光闪闪,晃得人睁不开眼。
季娘一点也不吃惊,一副很了然的神情,“原来素漓上仙来了。”她点点头,把唐小昔带到了厨房。
季娘负责指挥,唐小昔负责动手。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惨死在唐小昔手下,唐小昔心里默念罪过罪过,手下却越发狠了,只因季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连去鱼鳞也不会?鱼身都弄伤了。”
唐小昔讪讪点头认错,在季娘发黑的面色下放慢了动作仔细清理,虚心听取季娘的教诲。只是她不大明白,为什么不让季娘来做鱼呢?
辛苦了半个时辰,鱼才下锅。唐小昔对季娘所要求的精致叹为观止,第一次觉得下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天黑了,院子里的青衣仆人牵了灯笼四处挂上。唐小昔揉揉酸痛的肩膀,小心翼翼地为鱼摆盘。
季娘催促了一声,唐小昔这才磨磨蹭蹭地跟着她提着食盒去正苑。
月入中天,月光清清冷冷,从万年八重樱上徐徐流下,花影摇曳,树影婆娑,鼻间是樱花寂静清冷的香气。树下置了一张木案,两位仙人正坐在案前对弈。一旁的小几上摆了些许五色瓜果,并上几叠精致的糕点。
一旁是曲曲折折的荷塘,翠色荷叶亭亭玉立,随风轻轻摇曳。荷叶上载着的水珠光华流转,击打在湖面碎开,泛起一阵涟漪。叶下藏着不少大大小小的鱼,自由灵活的游动。
唐小昔摆好鱼,霎时香气四溢。她捕捉到昀留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有了一丝细微地闪动。昀留挽袖平稳地下了一粒棋。素漓仙人笑着看了眼水底的游鱼,放下棋子,“看来这池子里鱼终究到了有减无增的一天啊。”
昀留长眉微蹙,“下棋不专心,你输了。”
“这池子里的鱼都是我钓的,看久了倒是有点舍不得了。”素漓上仙依旧笑眯眯的,“下次给你去洞庭湖钓两尾鱼来。”
昀留挑眉看了他一眼,“愿赌服输,这是你该做的。”大神在桌下坐下,拿起杯子饮茶,吩咐唐小昔:“过来挑刺。”
唐小昔知道,这是大神秉持着能利用就要利用的精神,尽情地使唤着自己。她尽量不让自己做出什么奇怪的表情来,隐忍得十分辛苦。
她弄清楚了两件事:第一,这是一个极其爱吃糖醋鱼的大神。第二,对弈是大神用来欺负素漓上仙为自己钓鱼的好办法。
唐小昔不禁又往棋盘上扫了一眼,两人的下棋水平高低立现。大神的棋一如本人,漫不经心又气势纵横。素漓仙人的棋乃是老弱残兵,毫无招架之力。明显大神是在欺负素漓仙人这个臭棋篓子嘛。
素漓仙人下得一手臭棋,威名远播,三界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偏偏他又是一个棋痴,可惜众仙一致认为与一个下得一手烂棋的人对弈是一件痛苦的事,于是纷纷拒绝了素漓仙人的对弈邀请。大概,素漓仙人也就只能找到大神这一尊棋友了。
虽然大神是明摆着的对素漓仙人进行智商上和体力上的碾压,但是唐小昔也不得不佩服大神的承受能力。
这一对好友,果真是绝配。
饭后,唐小昔呈上两盏清明前采摘的龙井。素漓上仙接过茶,朝她微微一笑,神态暧昧,故意对她眨眼,“果真好用。”
唐小昔突地手一抖,头皮发麻,脚上的步子慌乱起来。右手不听指挥,唐小昔暗道不好。已经来不及了,手中的另一盏茶已经泼了出去。
茶水泼在了一旁的青衣仆人身上。青衣仆人变成了一张纸人,轻飘飘的坠落。
唐小昔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