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了上去。
……
离开那栋普普通通的公寓楼,乘坐回往源氏重工大厦的轿车,
“樱,你说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那个人?”
源稚生坐在副驾座位上,头发半干半湿,脸色苍白,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您只是太过看重情义了。”
樱认真开车,沉默片刻说,“这是一个局,无论是您,还是您的弟弟,或许注定逃脱不开,但这不是您的问题,是大……橘政宗伪装得太好了,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是吗……”
源稚生低声喃喃,脑袋里还残留着剧痛。
刚才在听到零奏响梆子的那一刻起,他原本试图放松的心情忽然变了,像是听到了最令人愤恨的指甲盖挠黑板的声音,有十几双手在一起挠黑板,不断发出尖锐的噪声,让他脑海里不断涌出焦虑而暴躁的情绪。
紧接着零改变了旋律,从敲击变成摩擦,这些尖锐的噪声立刻变成最锋利的剑,表面遍布着倒刺,从他的耳膜刺进大脑,开始撕扯切割他的灵魂。
源稚生终于感受到梆子的真正威力,也明白了这究竟是一种怎样深触灵魂的痛苦,剧痛之下他瞬间失去了一切行动能力和思考能力,意识无法聚焦,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无意识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看起来像是中了邪一样。
旋即他感觉自己好像晕了过去,又像是喝醉了酒,天地间的一切都飘飘忽忽的,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零停下演奏梆子,他能才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但还是晕晕乎乎的。
而其他人没有受到梆子的任何影响,只是坐在一旁,表情不一看着他的惨状。
这时源稚生看见了坐在一旁的稚女。
稚女脸上挂着虚弱地笑,流着泪看向自己。
这一刻源稚生瞬间明白,眼前之人已不是嚣张狂狷的风间琉璃,而是他真正的弟弟,曾经那个被他杀死的、腼腆而天真的山中少年,源稚女……
他终于明悟了。
“真是可悲啊。”
源稚生低声自嘲说道,“我曾视他为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把他当成真正的父亲,但没想到他其实早就暗中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我没有这么天真,没有这么愚蠢,或许应该也早就体会到梆子的威力了吧。”
“父亲……呵呵,父亲……”
樱没接话。
她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对源稚生来说冲击性太大了。
只是需要再给他一些时间来接受现实。
许久,
透过后视镜,瞟了一眼手机,又瞟了一眼后座位已经完全代入角色的诺诺,
“已经联络上家族的人了,各位家主在等我们……还有绘梨衣小姐。”
时间紧迫,让源稚生进行完最后一步确认。
他们果断联系上了蛇岐八家,避免拖得太久导致节外生枝。
“嗯。”
源稚生疲惫闭上眼,整个人面容憔悴。
零后来又用梆子切换回了他的人格。
但源稚生依旧浑身无力,身上看不见半点曾经属于‘天照命’的万丈光芒。
“绘梨衣小姐天生就被当做武器,其实您也是一样的,我们都是武器,挥断了就挥断了,再拔出下一把来,你是把自己也看作武器吧?”樱轻声说,“大家都是凶器,不外乎是被谁握在手里,同病相怜罢了,接下来您得自己决定命运了。”
“是啊……”
源稚生喃喃一声,睁开眼望着车窗外的街道,良久才说,“如果这件事顺利地解决,我想去法国的蒙塔利维过一阵子,那是个很小的海滨城市,离马赛不远,是个很放松的地方。”
“可以请你陪我去么?”
最后一句话带着几分恳切的意味。
包括樱在内的三位家臣都知道他对担任大家长兴趣索然,一直都想离开这个国家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前段时间对京都产生了一点好感,但他还是从未打算过要带上任何一个蛇岐八家的人……
或许是樱的奋不顾身,或许是樱的悉心照料……但这本就是他早已习惯了的事情,甚至习惯到忘记自己这个助理其实是对男人很有吸引力的漂亮女人。
终究还是那句‘大家都是同病相怜的凶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