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狂怒也改变不了事实。动动脑子吧!”可怜又祈求的语气彻底点燃了刀无形的怒火,他发狂地抽出了刀,似乎真的要杀了眼前的梦如嫣。长刀砍了下来,劈断了他们之间的阻隔——一张长条桌子被一分为二。
“为了荣华富贵窃取自己姐姐丈夫的贱女人,有资格说教本少主吗?”
“呵!我离开了天下封刀不是正合你意,何故一路追随,追着我,到了南舞?”
“贱女人,贱女人……谁说我是在追随你?我要看你玩什么把戏!我懂了,欲擒故纵的老把戏。刀无极可不吃这套,他有别的女人了,不会为你这陈年老戏动心。”
“多谢你给我送来消息。”梦如嫣坐到了梳妆镜前慢条斯理的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她的头发保养的很好,又黑又亮,整个披下来时犹如一匹缎子。容颜易老,这话一点不错。她如今已是妇人,生了孩子的妇人犹如熟透了的葡萄,饱满多汁。她的皮肤白皙,肌肉仍然紧致,可是她也听说了她的儿子——刀无心已经定亲了,在他二十岁时将会举行婚礼。
一个女人的衰老,以自己儿子的婚礼做为标志……
刀无形走到了她的身后,他可以随时持刀砍死这个女人,可是他又发现镜子中的女人——神情奇特,她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她忽略了自己。这不合常理。通常,这位继母害怕自己,并且深恨自己。因为自己敢于挑衅她,给她难堪,甚至对她做出非常的举动,并不将她当做主席夫人看待。而她,是无力反抗的……
长刀横在了她的脖颈上,她的忽视激起了他的极度不悦。
“梦如芸!”刀无形叫出了她的真名。他以为这是对她真正的威胁,他错了。
“何事?”她不耐烦的问道。
“你到底在想什么?”
梦如嫣慢慢地转过身,眼睛向下移动,看到了那柄长刃。被人用利器挟制,她应该有所觉,可是她的身体反应迟钝了。曾经她有身为杀手的经历,所以她灵敏而又忍耐,她懂得时机不到必须蛰伏的道理。只是——这具身体,多年的舒适安逸还有长年累月攒下的积习都深深地影响着她。
她自然而然的注意着自己的容颜,自己的美丽以及自己的处境。意念流转着,她已有别于初时的惊惶无助了。“天下封刀”、“主席夫人”、“刀无极”——噢!多少个日夜她无法安眠,这不能计算,要想的事情太多了。这些事都是突然而来,她的头脑中装入了太多的东西,必须将之整理。同时,她又有幻想,想可能的发展,自己如何成为了“主席夫人”,又如何为自己争取……
许多次,她以为一觉睡醒后,一切恢复如常。许多次,一切并没有任何变化。现在,她不再想了。
刀无形顿挫了,那是因为梦如嫣对于他的无视。
“梦如芸!你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刀无形发怒了,他在愤怒中……她却站起了身。这使刀无形愕然了,她的脸色与以往不同,她两手同时一撩,她如缎子一般的长发扬了起来,轻盈的美丽像是在勾引自己。她的眼神,刀无形撇开了。
“哼!淫|荡的女人!”刀无形忿忿不平地收了自己的长刀,一脚踢开门,扬长而去。
梦如嫣凝望着刀无形离去的方向,她的眉毛微皱,轻轻发出喟叹。她自这身体的记忆里找出了对付这位继子的办法,他并不真正的想污辱这位继母,而只是不断地给予她轻薄,挑逗……目的或许是警告,也或许是要让她识相——自动离开。
三位侍女进入了内寝,一言不发,只是谨慎地做着应当做的事情,不敢有任何的询问。梦如嫣在一瞬之间,兴起了空虚感,她想着一切都变了,变得太快太急了。从此,她失去了感情的生活,因为她已经有了一位丈夫,而她真正喜欢的人,不能得到了。
离开天下封刀,远离刀无极,她自认为这是正确的抉择。处在他的眼前,容易露出马脚。像现在,身在南舞,这里的人尊重她的身份,使她适宜,她不必应酬,环境使她本身旷怡。
加以,她对南舞有着异样的情怀——那是因为另一人的缘故。
“秀璋,听说你的伙伴在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她故意的提起,当刀无形还没有闯进来之时,她正和秀璋提到一个人,那是秀璋从前的伙伴,搭档,她们极要好。只是据秀璋所言,在某个清晨自睡梦中醒来后,就再也没碰到过她的小伙伴——名叫持盈的刀婢不见了。
秀璋乖顺地点点头。主席夫人对于自己三人的境况非常关心……
“我会设法帮你们再相见。以后你们四人一起在我身边服侍可好?”梦如嫣问道。
直云和纤如对视一眼,笑嘻嘻地点头。
“夫人,持盈是很好的,乖巧聪明,一定会服侍的夫人满意。”秀璋肯定地说道,许久不见,持盈到底又去了哪里呢?
梦如嫣微笑着点头,一切,都不曾料到。自己的人生,如今在一条不测的路上,可见的,可猜测的是三条路。一是最上的,安安稳稳地做主席夫人。二是留在南舞,设法与她一见,留她在身边,她有不凡武力,足可以保护自己。第三条路是不幸的,身份被揭破,远逃……不,她不想再逃了。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但,第三条的危机是存在的,可能也很大。天下封刀之内没有自己可以信任放心的人,除非,在这里利用机会找到她,找到江宛陵,有她做自己的护卫,化险为夷,进退自如。则安稳的生活就有了保障……
刀无形提到过,刀无极有了新的女人。
她又不甘心了,难道失去青春的代价就是将自己陷入一段貌合神离的婚姻当中吗?尊贵的名位无法填补空虚的心灵。她体会到了梦如芸的心情,也许这躯体也正在作用于她的灵魂,使她不甘寂寞了。
她在这里很好,但中心又时时存在着恐惧。她虽然有许多心事,不过,一个尊崇的头衔,一个英雄式样的丈夫,又使她放宽了。所以,她处处考虑为自己打算,经历过死亡的人越加地害怕死亡,她只想拼命的抓住,也许那非她真正想要的,可重要吗?
在人事上,她不得不作退步想。争取刀无极,不如争取江宛陵来得靠谱。她并不愚蠢,她知道自己的未来时日很长,婚姻已成为事实。那么,她必须接受这一个事实,为自己的未来而着想。与此同时,她还必须增加自己的力量,天下封刀的内部,她也能够争取一部分。
关键的,她将增加自己力量的重点放在了江宛陵身上。如何地向她吐露身份,这是此刻身为梦如嫣的不见荷积极思索的问题。这问题关连太大了,虽然是在最亲的人面前,不见荷也一样地顾忌,一样地不敢表露自己真实情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