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小子暗算,惊动天听,以致有此。莫非天数该败,一死难逃!大尹责了口词,
叠成文卷。大尹却记起旧年原宵真珠姬一案,现捕未获的那一件事来。你道又是
甚事?看官且放下这头,听小子说那一头。
也只因宣德门张灯,王侯贵戚女眷多设帷幕在门外两庑,日间先在那里等候
观看。其时有一个宗王家在东首,有个女儿名唤真珠,因赵姓天潢之族,人都称
他真珠族姬。年十七岁,未曾许嫁人家,颜色明艳,服饰鲜丽,耀人眼目。宗王
的夫人姨妹族中却在西首。姨娘晓得外甥真珠姬在帷中观灯,叫个丫鬟走来相邀
一会,上复道:“若肯来,当差兜轿来迎。”真珠姬听罢,不胜之喜,便对母亲
道:“儿正要见见姨娘,恰好他来相请,是必要去。”夫人亦欣然许允。打发丫
鬟先去回话,专候轿来相迎。过不多时,只见一乘兜轿打从西边来到帷前。真珠
姬孩子心性,巴不得就到那边顽耍,叫养娘们问得是来接的,分付从人随后来,
自己不耐烦等待,慌忙先自上轿去了。才去得一会,先前来的丫鬟又领了一乘兜
轿来到,说道:“立等真珠姬相会,快请上轿。”王府里家人道:“真珠姬方才
先随轿去了,如何又来迎接?”丫鬟道:“只是我同这乘轿来,那里又有什么轿
先到?”家人们晓得有些跷蹊了,大家忙乱起来。闻之宗王,着人到西边去看,
眼见得决不在那里的了。急急吩咐虞候祗从人等四下找寻,并无影响。急具事状,
告到开封府。府中晓得是王府里事,不敢怠慢,散遣缉捕使臣挨查踪迹。王府里
自出赏揭,报信者二千贯,竟无下落。不题。
且说真珠姬自上了轿后,但见轿夫四足齐举,其行如飞。真珠姬心里道:
“是顷刻就到的路,何须得如此慌走?”却也道是轿夫脚步惯了的,不以为意。
及至抬眼看时,倏忽转湾,不是正路,渐渐走到狭巷里来,轿夫们脚高步低,越
走越黑。心里正有些疑惑,忽然轿住了,轿夫多走了去。不见有人相接,只得自
己掀帘走出轿来,定睛一看,只叫得苦。元来是一所古庙,旁边鬼卒十余个各持
兵杖夹立,中间坐着一位神道,面阔尺余,须髯满颏,目光如炬,肩臂摇动,象
个活的一般。真珠姬心慌,不免下拜。神道开口大言道:“你休得惊怕。我与汝
有夙缘,故使神力摄你至此。”真珠姬见神道说出话来,愈加惊怕,放声啼哭起
来。旁边两个鬼卒走来扶着。神道说:“快取压惊酒来。”旁边又一鬼卒斟着一
杯热酒,向真珠姬口边奉来。真珠姬欲待推拒,又怀惧怕,勉强将口接着,被他
一灌而尽。真珠姬早已天旋地转,不知人事,倒在地下。神道走下座来,笑道:
“着了手也!”旁边鬼卒多攒将拢来,同神道各卸了装束,除下面具。原来个个
多是活人,乃一伙剧贼装成的,将蒙汗药灌倒了真珠姬。抬到后面去,后面走将
一个婆子出来,扶去放在床上眠着。众贼汉乘他昏迷,次第奸淫。可怜金枝玉叶
之人,零落在狗党狐群之手。奸淫已毕,分付婆子看好。各自散去,别做歹事了。
真珠姬睡至天明,看看苏醒。睁眼看时,不知是那里,但见一个婆子在旁边
坐着。真珠姬自觉yin户疼痛,把手摸时,周围虚肿,明知着了人手。问婆子道:
“此是何处?将我送在这里!”婆子道:“夜间众好汉每送将小娘子来的。不必
心焦,管取你就落好处便了。”真珠姬道:“我是宗王府中闺女,你每歹人怎如
此胡行乱做!”婆子道:“而今说不得王府不王府了。老身见你是金枝玉叶,须
不把你作贼。”真珠姬也不晓得他的说话因由,侮着眼只是啼哭。原来这婆子是
个牙婆,专一走大人家雇卖人口的。这伙剧贼掠得人口,便来投他家下,留下几
晚,就有头主来成了去的。那时留了真珠姬,好言温慰得熟分。刚两三日,只见
一日一乘轿来抬了去,已将他卖与城外一个富家为妾了。
主翁成婚后,云雨之时,心里晓得不是处子,却见他美色,甚是喜欢,不以
为意,更不曾提起问他来历。真珠姬也深怀羞愤,不敢轻易自言。怎当得那家姬
妾颇多,见一人专宠,尽生嫉妒之心,说他来历不明,多管是在家犯奸被逐出来
的奴婢,日日在主翁耳根边激聒。主翁听得不耐烦,偶然问其来处。真珠姬揆着
心中事,大声啼泣,诉出事由来,方知是宗王之女,被人掠卖至此。主翁多曾看
见榜文赏帖的,老大吃惊,恐怕事发连累,急忙叫人寻取原媒牙婆,已自不知去
向了。主翁寻思道:“此等奸徒,此处不败,别处必露。到得根究起来,现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