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正安心的闭着眼，时不时喃喃自语的人，不禁将他同记忆里那张无邪笑脸对比，才感叹于时间之久，变化之大。

印象之中的懿哥哥是十分爱笑的。他九岁时便获封爵位，先皇常称赞他为人谦恭又好学上进，风头一度胜过当时备受先皇宠爱的二皇子邵珩。甚至有人传言认为他在一众皇子之中，是最有望与二皇子竞争太子职位的人选。

但似乎他本人毫不介意这些外人的猜测，只是带着一贯的笑脸，拉着我去这儿去那儿。开心时陪我笑，难过时也逗我笑。是的，那时候，就好像，天掉下来，他也会带着不变的笑容替我顶着一般。

他就是这么令我心安的一个人。

京城里对他倾心的女子不在少数，而那些大官们也皆盼望着有朝一日，自家闺女能被这满腹才华的公子哥看上，从此攀上皇亲国戚。

我自认为并没有一副倾城之貌，然而在一众对他示好的达官贵人的小姐里，他却只对我展露笑颜。

我曾笑着揶揄他：“某某家的小姐昨儿可向我讨要能让你笑的法子呢，你倒是同我说说看，赶明儿我也好回人家一声。”

他听罢，只在我额上落下轻巧一吻：“你在，才会让我觉得，即使再大的风雨，也能笑着面对。”他眨眨眼，轻蹭我鼻尖，笑道：“所以，恐怕那位小姐要失望了。”

……

上苍啊上苍，在我这十六年里，我只感谢你给予我认识他的这九年时光。

是他，让我知道了九年缘分之不易；让我知道了爱与被爱是如何幸福。

可是上苍啊，也是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爱一个人却不能与他朝夕相对的痛苦和难耐。

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依我看，两人若不能相见，又何以有缘？

我不敢开灯，怕灯火会惊扰了院子里的别人，于是只得将窗子开着，让月光透进来。

就着月光，我如痴迷一般看着他，在心里描绘着他，为的是不忘他，不忘九年的情分与朝夕相处，不忘初心和誓言。

看着看着，忽然内心嫉妒起来，这么俊朗的眉毛，这么长的睫毛，这么薄的唇……所有的最最让我喜欢的东西，怎么偏巧就集中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不过若要说起来……似乎在先皇日渐暮年之时，懿哥哥的笑容就变得少了许多。即使是面对我提出的疑惑，他也并不回答，而只是常常显出疲乏的神情来。

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仅仅是为了先皇的身体而担忧吗？抑或是有更多的难言之隐？

这时，睡梦中他突然皱了皱眉，似乎梦见了不好的东西。见状，我被吸引了似的抬手轻轻抚了抚他蹙着的眉，心里只想着要替他抚平梦里那些令他不安的一切因素。

如何才能让他能再如以前那样对我一展笑颜？

就在我触碰到他之际，我恍然看见他微微眯着眼正在看我，我不禁一惊，下意识地就要松开手，可是已经迟了，手腕就这么突然被他握住，向他那里一拉。

我原本坐在床沿，如今却已是牢牢躺在他胸口之上，羞得满脸红晕。

“你刚才摸我做什么？”他语气带笑，嗓音低哑着问道。

“我……我看你皱着眉头，我以为你做噩梦了……”我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想要逃避回答。

“我问你，为什么。”他仍是平淡的语气。

“我……我想替你抚平……”我只好实话实说。

他没说话，但我却听见他的心脏在极为有力地跳动着，似乎比之前更快了。

他……很开心吗？

仿佛心满意足地要到了想要的回答一般，他又以双臂环住我的腰，笑着道：“其实我没醉。”

“那你还……”那你还赖着我床不起来！

“我知道你在看我。我刚才只是一直在想，你怎么还不离我近一点。”说着，他很自然地往里面挪了娜，然后一副自家人的表情拍拍床，示意我躺在他身侧。

我没动，几乎涨红着脸瞪他：“那你怎么还装睡！”我心说这下好了，对着别人犯花痴也就罢了，偏偏是他！老脸都丢尽了，以后还怎么直视他啊！

“喏，这就是我不想醒的原因，醒了你就要赶我走了。”他憋了憋嘴，竟然一脸无辜的样子。

“……那你下来把床还给我。”

“我还没胖到不能和你躺在同一张床上的地步吧？”

“……你快回去啦不然被人发现了要怎么办……我可不想……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