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问过几个问题之后就走了，程萝萝关了房门回到屋子，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然后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喝着。她的手有些抖，好久之后，她终于放下水杯，对着昏暗的房间说道：“你不是说他不会害人吗？李清死了，是他杀死的！他现在见血了，他继续……”

“程萝萝！”那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从昏暗的房间内走了出来。

那人的皮肤很白，白的甚至有点透明，他的长相俊秀，眉毛很浓，嘴唇很薄，身上穿着一套样式老旧的中山装，剪裁考究，布料细致，熨直平平整整的，没有一点褶子。

“沈遇湳，你骗我，你说他没有本事害人的！你没看到，李清家的地板都是血，你没看到……”程萝萝坐在沙发里，想到刚刚看到的场景，平日里那根神经就一直绷得很紧，这会儿知道李清死了，那根弦立刻断了，说话间有点儿歇斯底里了。

沈遇湳按住程萝萝发抖的手，他的手没有温度，但程萝萝的手此时也冰冷的可怕：“我闻得到味道，我知道她死了，但是杀她是另外的鬼魂，这栋楼里，从昨晚就一直不安静了。”

程萝萝看着他：“可是你不是说，鬼魂是有缚地性的，是没有办法随随便便离开身死之地的吗？”

沈遇湳皱了皱眉头：“一定是有什么规剧被打破了…你去问问那些警察李清昨晚去了哪里，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

程萝萝听了他的话，惊得直摇了摇头：“我不去！警察都在那屋子里，我进去待会被那些东西缠上了怎么办！我不去，不去……”

本来以为离开了麻家寨，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就会消失，可是当夜幕降临，她一睁开眼，还是能看到那些东西，她在网上查了资料。资料上说，人死后，如果还有什么愿望或者怨念不散的，就会变成鬼魂滞留在世间，如果非要用科学解释，那就是一种独立漂浮于空间的脑电波，当活着的人放射出的脑电波与那鬼魂的所存在的波段一致，那这个活人就可以看见并听见鬼魂。正常人可能一生也不会遇到这种情况的出现，有些人可能偶尔会遇到，但大都一闪即逝，除非那个鬼魂和活人建立某种关联，又或者鬼魂的脑电波可以强行控制到对方的大脑。

很多人都对鬼魂一说嗤之以鼻毕竟没有亲眼所见，谁都不想去相信一个虚无存在的东西，而少部分声称自己能见鬼的人，有些只是为了哗众取宠，其实他可能根本没见过，而另一部分人，即使真的见过，说出来又有谁信呢？

每座城市都有精神病院，对于精神病，现代科技依旧无法全面的做出解释，但有研究表明，精神病患者的脑电波大都发散或者偏离正常范围，这类人他们可以接受到正常人接受不到的电波，所以很多精神病患都声称自己能见鬼，但是没有人会去相信，毕竟没有人能通过精神病患的眼睛，去看到他所看到的东西。

程萝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看见沈遇湳，或者就像他说的，活人的血是最好的灵媒，结冥婚的时候，他们曾经划破她的手取了血，和沈遇湳的尸骨融合，这种直接接触的仪式才让她可以看到他，这种影响一开始是很薄弱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开始程萝萝看见的都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后来沈遇湳一直跟着她，他的磁场逐渐影响了自己，所以她看到的东西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真实感，甚至于现在连白天但凡阳光稍微弱了一点，她就能看见那些亡灵。

“程萝萝，你别怕，我跟着你的，有我在，它不敢乱来。”

“你打得过它？”程萝萝一脸怀疑，再说他们可是同类啊，要真闹起矛盾，他会背弃同类来保护自己？

沈遇湳见状，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程萝萝，我和你的命运是连在一块的，你死了对我可没什么好处。”

“干什么一定要去看，那不是没事找事嘛…”

“程萝萝，他现在可是杀了一个人了，而且还是用那样血腥的方式，不解决他，他还会继续杀人的，怨灵杀人，是没有尽头的，你想看到那场面吗？”

程萝萝闻言，缩在沙发里不动，沉默了好久以后才慢吞吞说：“沈遇湳，我觉得去请个道士好了，这种事不是我能解决的。”

“你怕什么呢？我祖上就是道士，该懂的我都知道，比你去外面瞎找骗子好多了。”

“可你是半道出家！再说如果你厉害你就不会……”程萝萝说着说着就停住不说了。

她从麻家寨跑出来以后走过好多地方，最后在z城落脚，不管她走到哪儿，都会看到那些鬼魂，她也渐渐由最初的惊慌失措开始冷静下来，何况这些日子她虽然都能看见那些鬼魂，但是却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所以她才渐渐敢大着胆子和自己冥婚的人说说话，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沈遇湳的祖上是茅山道士，他并不是苗疆仡濮家的人，民国年初父亲带着他走苗疆，遇上了一些衣着容貌都很奇怪的人，他父亲和这伙人发生了争执，父亲把自己留在仡濮家，自己跟着那伙人去了一个地方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至于后来自己是怎么死的，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但肯定是有一个懂道法的人把他的灵魂岩洞檀木棺内。

为什么要镇压他，又为什么要用冥婚这种形式让他苏醒，他一点都不知道。

仡濮家通灵的人如今已经不多了，这些年提倡科学，打击封建迷信，很多苗族部落里的巫师都已经渐渐消失了，他根本无从打听，好在镇压他的那口棺材内壁了一些内容，才让他有了一点头绪。

沈遇湳知道程萝萝为什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下去了，但他并不在意：“我虽是半道出山，但所学的也是正规道法，那人死了没超过十年，鬼魂的灵力薄弱，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只管放心去。”

顿了顿，他又说道：“何况鬼魂有缚地性，他既无宿主，又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要杀李清？杀了李清，他下一个想对谁下手，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程萝萝很想摇头给他看，但想着楼里出了一个会杀人的鬼魂，就像在楼里埋了一个定时炸弹一样。

“那你有办法让他消失吗？”

“总要了解他为什么杀人，能化解他的怨气固然是最好，实在不行，也只有强行把他打散了。”

“打散了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