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还在进行,但程萝萝心里却是越来不不安,她总觉得大家有什么事瞒着她,她想离开,手却被七婆拽得生疼。
“外婆,放开我,放开我…”程萝萝吃力地挣扎着,却忽然被身后的人用一块手帕捂住口鼻,那手帕味道难闻的很,好像沾了什么药水,程萝萝挣扎着,只觉得,意识竟然开始有点不清了,她吃力推开那双手,回过头,只见阿朵笑得一脸古怪,口中也是念念有词。
整个山寨安静下来了,寨子的人都看着昏迷过去的程萝萝,然后等待着七婆发话。
七婆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对身旁的弩雄说道:“仡濮家车子在寨门口都等了一天了,你去叫他们进来吧。”
仡濮家这回来的人依旧是上回那几个,只不过又多了几个人,凑成了一个十一人的队伍。
那日为首的那个中年人一边指挥小辈将人背上车,一边和七婆说自己带过来的彩礼。
“七婆,虽然就是走个过场,但我阿婆也说了,不能怠慢了麻家寨的,这些彩礼该有的都备下了”
七婆冷哼了一声:“人是交给你们了,明儿一早我就差人领回来,你们抓紧时间办事,只是别伤了我外孙女!”
中年人应了声,也不再多客气了,吆喝着跟着一起来的年轻一辈手脚都麻利点。
仡濮家的人把程萝萝抬上车子后找了根麻绳把她的手脚都绑了起来,唯恐她半路醒来闹事。但约摸是阿朵的药量很足,一路的颠簸,她却仍旧睡得极沉。
仡濮寨子里老一辈的人一整晚都没敢睡下,全部守在主事人的屋子里等着,他们筹备这件事已经几十年了,以前总是想着等麻家寨的小姑娘长大了便一切都好了,谁知道小姑娘长大了,却跟着外头的人私奔了,再也没回来。这事虽然麻家寨理亏,但麻七婆是个狠角色,他们虽然有怨言,但也无可奈何。
仡濮家的主事人是戈宝婶,她岁数不大,但这些年身体越来越差,六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却像八十多岁一样。
戈宝婶坐在主位上,双手搭在膝盖上,她的指甲泛着一丝丝的青色,五个手指头布满了粗茧子,此时一抖一抖的,颇有点中风的先兆。
“来了来了!人还没醒过来,大伯问是直接送到洞里去吗?”
一个穿着阔腿裤子宽衣的小伙子跑了进来,神色紧张地问。
戈宝婶从主位上站了起来,双腿抑制不住抖了抖,差点儿摔了下去,旁边的后辈急忙搀住她,她一手住着拐杖,一边说道:“直接去洞里!东西可都拿齐了?那女孩八字拿上了没?!”
“拿上了拿上了!婶,岩洞的路远,你该去吗?”
“等了几十年了,若是不能去,我便是死也不瞑目了。”戈宝婶说着,一步一步地超堂屋外面走去,她的腿早年受过伤,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还疼得很,可此刻她却好像没感受到疼一般,巴不得能走的更快一些。
程萝萝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后来慢慢一段时间,她意识有些模模糊糊,可是眼皮却重得很,怎么也睁不开眼,甚至她连想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感觉到身边有好多人,有一把苍老的声音一直在说着什么,听上去像是在吟唱曲子,但调子却有点诡异,让人有点心底发寒。
那曲子停下的时候,程萝萝被人扯着站了起来,似乎有人拿着刀片划破了她的手指头,硬是挤出血来,程萝萝疼得抽了一下,想睁开眼,却有心无力。
没多一会儿,那沙哑的唱曲声又响了起来,然后程萝萝便感觉到自己被人抬了起来,放在一个柔软的垫子上,隐隐还有一股檀香味。
“封棺吧,今夜留几个人下来守着,别出了差池!”戈宝婶觉得今晚实在是耗费太多气力了,她几乎整个人都倚在搀扶着自己的后辈身上了。
几十年了,这件事总算是完成了,她看着后辈们齐力把棺材盖抬着盖了回去,又吩咐道:“今晚蜡烛不能灭,大儿,你亲自留下来看着。”
“是。”被点到名的中年人应了一声,转身又叫了几个小辈留下,然后吩咐人送戈宝婶回去休息。
岩洞里的人陆陆续续地都离开了,中年人和几个小辈找了个地方,靠着石壁坐下休息。
下半夜的时候,程萝萝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了,体力也回复了一些,她觉得周遭黑压压一片,伸出手来,却是连五指都看不清,而且空气里还有一股腐臭的味道,很淡很淡,淹没在檀木香味中,她撑着想坐起来,却发现头上是一块木板。
程萝萝愣了一下,伸出手去摸了摸,她似乎被关在一个很狭窄的地方里,她翻了个身,却感觉到什么有什么细碎的一块一块的东西散落在她的身侧,咯着她。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涌现出来,她躺着的这个地方,该不会是…是棺材吧?
她被脑海这个念头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发了疯似的开始捶打头顶的木板,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有点颤抖:“有没有人在!救命啊!有没有人在!放我出去!有没有人在!”
石壁上坐着闭目休息的人被声音吵醒了,年轻的小辈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纷纷害怕地盯着烛光里那个偌大的棺材。中年人见状,沉声骂了句“慌什么!不就是人醒过来了吗!钉子订着呢!出不来!蜡烛快灭了,你!去点支新的!”
被点到的小辈有些怕,但还是硬着头皮从竹篓里翻出两只崭新的红蜡烛。
岩洞并不大,里头正中间摆着一口檀木制的棺材,棺材前头摆着案几,上面搁着果盘面点,案几正中央摆着一对红烛,此时红烛已经快烧到底,小辈战战兢兢地走近案几,把新的红烛点上,正打算把蜡烛摆正,那棺材里又传来捶打的声音,还有那一声声凄厉的救命声…
靠着棺材和那声音这么近,那个小辈就算胆子再大,也被吓到了,手那么一抖,蜡烛就掉到了地上,竟是灭了一支。
中年人见状,啐一声:“连这点事都做不好,真是没用!”他走上前,推开那小辈,捡起地上的红烛,吹去上头粘着的沙土,然后点亮摆好。
“大伯,对不住,老婶交代了红烛不能灭。这会灭了,可别闹出什么事了?”小辈害怕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