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的看着眼前一幕。
海面上,荷兰舰队的熊熊大火把整个海滩照的纤毫毕现,无数荷兰水手冻死的尸体,死鱼一般被推上沙滩。
耳旁还能听到荷兰人惊慌失措的命令和惨叫。
更远处海滩上,荷军的营寨中,士兵也被吵醒,呆滞的望着眼前一切。
神父声音略显颤抖:“上尉,这是葡萄牙的海军吗?”
上尉脸色呆滞的摇头:“澳门军舰已全部沉没了,葡萄牙在远东只有马六甲和果阿还有军队,这两处离得太远,不可能来支援,即便来支援,也不可能带这么多火船。”
神父眼前一亮,眼眸中倒映火光:“这么说,这就是天罚……”
“神父,你说什么?”
“我说,这是上帝的怒火,是天罚!上帝来惩罚异教徒了!”神父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对守军大声道。
“去澳门,把上帝的旨意散播,告诉所有人,拿起武器,反攻异教徒的时候到了!”神父面容亢奋,声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周围守军受他感染,都拿着武器,站起身来。
……
圣安多尼教堂。
门窗已被桌椅、木板封起来了,蜡烛只留了维持照明的几支,圣堂有些昏暗。
女人们手持木棒、烛台,轮班执勤守夜。
听到城外如雷一般的炮声,都感害怕,忙叫醒主心骨,说道:“秦娘子你听,是不是……荷兰人打进来了?”
秦娘子就是之前组织众女守卫教堂之人,刚睡下半个时辰不到,就被叫起,一听隆隆炮声,也觉害怕,只是面上没有显露,强装镇定。
“轰!”一声巨大的爆炸如雷声一般,从远处而来。
“啊——”众女都被吓得一哆嗦,有人木棒掉到地上,还有人失声尖叫。
“住嘴!”秦娘子怒斥那尖叫之人。
那人已吓得崩溃,自顾自尖叫。
秦娘子与修女们一起合力,将人制住,将她双手绑住,口中塞上布条。
做完这些,秦娘子走上高台,对众人道:“我听炮声还远,大家不必惊慌,只是为防万一,后半夜都打起精神来,守着窗户、蜡烛,一旦街道上有风吹草动,按之前计划行事!”
这番话讲完,众女心情稍定,各司其职,有的去站岗守卫,有的去哄自家哭闹的小孩。
秦娘子从高台走下,一个十几岁少女走过来,牵住她的手,低声道:“娘,别怕,有我在呢。”
秦娘子露出微笑,摸摸女儿的头,抱着女儿,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万一倭寇进来,你就往后门跑,听到了吗?”
少女道:“咱们一起走。”
秦娘子温柔的笑道:“那是自然,到时候你去移开抵门的木板,娘就在你后面。”
少女心下稍安,抱着母亲不撒手。
……
巴达维亚号上。
船上木匠冒着浓烟、高温,终于把火船刺入的船壳切下。
科恩立刻命令扬帆起锚,双眼紧盯着远处海面的情形。
从爆炸的巨响来看,守夜人号已被火药室殉爆炸沉,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泽兰狮鹫号拖住敌人了。
只要能拖住一会,给船队一点时间摆脱火船,离开这片全是火焰的活靶子区域,他的船队就还有一战之力。
当然,他的船队遭遇偷袭,损失惨重,又在明处,敌人在暗处。种种不利条件迭加,任何有脑子的指挥官都会下令撤退。
可岸上还有八百多人的登陆部队呢!
那些日本浪人、土人雇佣军死了无所谓,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士兵不能死,至少不能是被总督丢下等死。
退一步讲,即便荷兰海军全身而退,而登岸部队全灭,他此次的远征计划也宣告破产了。
后续骚扰大明金、夏,进逼澎湖,再进军东番的战略构想,都会成一纸空谈。
这是巨大的战略失败,造成的损失难以计数,他可能因此直接丢掉总督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