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不到,顾星河就离开医院,回家了。
昨天晚上接到妈妈的电话,讲说她今天要来Z市见一个好久不见的老同学裴玉,还有她恰巧也在高新区工作的儿子。
她今天的行程很紧张,先要回家换一身行头,然后赶到高铁站接上妈妈,再带着妈妈去给中午要会面的阿姨和哥哥买一些见面的礼物,最后赶赴饭店。
当时刚刚听到要陪妈妈去见朋友吃中饭的时候,顾星河心里其实是拒绝的。这种需要微笑寒暄的饭局,她想想就觉得心好累……
星河妈妈也知道她的性格,不喜欢也不擅长跟陌生人交流,之前能不带她就不带她去了,但是这次不一样。
她提示自家闺女说:“裴玉阿姨的儿子,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一休哥哥,小时候有一次我带你去北京玩,还去过他们家,他还教你打游戏来着。”
经妈妈这么一说,顾星河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和她一样都是圆滚滚的,头发也剃得短短的,看起来就像放大版一休的那个哥哥。那时候她还是又害羞又自卑的性格,去了他家里坐着一动都不敢动,而看着拽拽的他却主动带她去书房里教她玩游戏。
现在想起来,这个一休哥哥算是大白型暖男了,不知道现在他变成什么样了,本来打算全程神游的顾星河,倒是有点期待今天的行程了。
坐在公车上赶回家的顾星河,想的却不是一休哥哥,而是一哥哥。
昨天晚上到现在,淮沙没有任何消息,没有微信,没有电话,连短信都没有一个。她从最初的羞涩逐渐变得焦灼,她现在最担心的倒不是他看了自己昨天的微信怎么想了,她怕他出什么事。
一瞬间她想到了最近的各种天灾人祸:客机失联、动车出轨、交通事故,还想到了香港一直以来热度不减的反大陆的势力,心乱如麻。
不会这么巧的,她心里默念道。
念完之后,却还是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她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不要乱想,就只是看一看而已,她告诉自己,然后点开了各大新闻网站,开始浏览。
各大头条都看了一边之后,她松了一口气,没有看到有可能和淮沙有关的任何事故,心却还是悬着的:那到底是为什么,他没有音讯呢?
她歪头靠上公车的车窗,看着外面不断退后的纷繁风景出神。
等到饭店吧,到饭店了要是还没有消息,就给他打电话,她想。
淮沙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昨天晚上一夜未眠,睁眼到天亮。天亮之后才迷迷糊糊地有些睡意,刚睡着没多久,电话就来了。
他皱了皱眉,翻身去找手机,摸索着接起:“嗯。”
声音嘶哑,语气低沉,还透着点不耐烦。
“回来了吧,上次跟你说的我那个一起长大的姑娘,你要的营养师,我联系好了,今天一起中饭,她约了她的老师还有一个学长,balabala……”
他神志还不清醒,还夹带着隐而未发的被吵醒的起床气,只想着赶快让这个在他耳边不停聒噪的人闭嘴,也不管对方到底在讲什么,随口“嗯嗯”了几声就挂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中午十一点了,他挣扎着坐起身,头靠在床头上回神。
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熟悉的声音:“中午一起吃饭。”
似曾相识。
他一时弄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为了确认,他翻出通话记录,8:13,已接,沈释。
……卧槽
他骂出好久不骂的国骂。然后麻溜起身,收拾出门。
等他上了车,打着方向盘出车库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除了要去吃饭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回拨了沈释。
“你到了?”沈释一接起来就问。
“没有,刚出车库,再说一遍去哪、几点、和谁一起吃饭?早上你说太快没听清。”淮沙说的理所当然的样子,其实是根本自己就没听。
“哦,对了,我忘了,您的大脑,说的话太长只能get到最重要的点,其他的都智能性忽略是吧?早上说太快,是我的不是,我再跟您说一遍。”他顿了顿,像是为接下来的一段话蓄势,“听好了。”
淮沙一听他这个腔调就知道他又要犯病了,他这个合伙人,一直患有一种,哎呀我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介意的但是我嘴上一定要说点强硬的口是心非的话来掩饰伪装我的内心感受啊哈哈哈哈我就是这样一个让你猜不透的谜一样的男子呵呵哒,的精神病,俗称,傲娇……
果然,他听到手机里传来:“今天,中午,十二点,约得,你要的,营养师,还有,她的,老师,师兄,品味居,201,呵,呵。”每个词中间都放了一个刻意的长久的停顿,长的让淮沙觉得,中间都可以慢速朗诵一首杜甫老先生的不朽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