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压在花岗岩铺就的大路上,发出响亮而规律的声音,却教人慢慢有些困倦起来。
马车缓缓停下,外面的车夫道:“主子,到地方了。”
韩哲淡淡应了一声,撩起帘子,放眼望去,眼前宫殿的金色琉璃瓦顶高低错落,高高的火红色的一道道宫墙就像被泼上厮杀后的血水,却仍是威严直立着拦隔着内里数不尽的明刀暗箭,欲要粉饰天底下纷乱最多的是非地。
血腥肮脏,又莫名地华贵庄严。
韩哲看着这一切,莫名地勾起嘴角,带着嘲讽和一丝悲凉。
“韩公子请。”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
韩哲走下马车,太监在前面领路。
层层的玉栏丹墀,重重的琐窗朱户,望眼去,惟见高墙重仞,宫墙深深。
韩哲随着内侍沿甬道径入画栋深处,长长的道路不见尽头,越发衬得气息安静而诡秘。
他蓦然想起昨晚暗一所说,嘉敏公主乃是圣上与皇后的唯一血脉。世人皆知,圣上与皇后情深意重,若非皇后生嘉敏公主遭人暗算,早产伤身,无法再次孕子,圣上也不会封其庶妹为贵人,就是这样,在庶妹产子后,将太子交由皇后抚养,不再入后宫。
而嘉敏公主因早产体弱多病,很少出席宴会,直到一次桃花宴,邂逅还是世子的韩振,一颗芳心便落在了韩将军身上,可惜韩将军早有婚约,公主郁郁而终。
韩哲想到这,眼中划过一丝冰冷。韩振将军身死,除了刘家使得绊子,圣上的默许更为重要。而母亲则是在皇后示意下,母亲娘家动得手脚。
深吸一口气,韩哲看看这雍容华贵的宫殿,被修理好的植株,韩哲扯开一丝冷笑,在朝堂上,圣上处理的很好,除了偏心刘家,可惜他不懂女人心,没有那个女人愿意养别的女人和自己爱人的孩子,更何况是一直自己瞧不上眼的庶妹。而那个诞下太子的刘贵人也不见得想在后宫守一辈子活寡。还有太子,他不会想让母族在朝政上指手划脚一辈子。
韩哲想到这,心中划过愉悦的感觉,他所作的,不过就是向宫中的暗线传话,给刘贵人送一个机灵能干的丫鬟,往坤宁宫的香炉里添一些药粉,让皇后做做噩梦,还往东宫加了一个见多识广的太监,哈哈,他倒要瞧瞧这圣上要怎么安抚后宫。
前面的内侍停下脚步,弓着腰,伸手示意,“韩公子,请。”
韩哲瞅了内侍一眼,顺着层层叠叠的阶梯走上去。白玉做阶,光滑透人,阶梯中间雕着金色的巨龙,意欲腾飞,气势惊人。
走进大殿,韩哲跪拜在地,“草民韩哲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上方的皇上听见声音,提笔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写了起来。过了一柱香后,皇上停下笔,将笔搭在研台上,才慢条斯理的说:“平身。”
韩哲半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
皇上看着下面的韩哲,神情复杂,开口说到:“你长得像你母亲。”皇上看韩哲诧异的看着自己,微微一笑,“你父亲曾是我的伴读。”
说完这句话,皇上看着韩哲,神情恍惚,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皇上又低下头,说到:“你入宫只是太子的伴读,坤宁宫就不要去了。退下吧。”
“草民告退。”韩哲跟着内侍退了出去。
皇上在韩哲出去以后,抬起头,目视前方,仿佛回忆那遥远的过去,又好像看那不久的将来。。。。。。
皇上的旨意传回后宫,坤宁宫碎了一批瓷器,皇后眼中含泪,向奶麽麼哭诉:“他这是在防我呢,他怕我害那个贱种。他有没有想过我那可怜的嘉敏,要是嘉敏活着,她的孩子也该有这么大了,难道我不该恨他吗?”
奶麽麼没有办法说圣上的不对,只能安慰皇后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