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在这儿?!
沈暖脑子一番轰炸,原以为相见之期遥遥的人,就这么措不及防地遇上了。
他信誓旦旦的模样,他甩手离开的模样,他看着她时冷漠绝情的目光,千千万万个刘子洛在她脑中盘旋,终于在眼前聚焦,成形。
他披上外衣,迎面走来。
梦中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
一如初见,披荆斩棘,翩翩而至。
刘子洛裤腿还渗着水,一步步蜿蜒出一条水渍,上身草草挂着一件白色的外袍,饱满的小麦色皮肤沁着水珠露了大半,散着黑发,落拓潇洒。
他脚步很稳,神情淡定,那一双潋滟的眼睛却定定地看着沈暖。
沈暖太熟悉这个神情了,前世无数次他这样看着面前的人,非是怒极了不可。
沈暖想逃,脚却在地下生了根。
下一瞬,呼吸一窒,她的脖子被一双大手紧紧掐住。
你又要杀我,杀了我一次不够,还要杀第二次。
沈暖悲哀地望了他最后一眼,若前世也这么死了多好,八年的折磨,却还是同一个结局。
刘子洛突然就松开了手,惊道:“沈暖?”
沈暖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心里疑到他如何知道我是谁?
眼睛瞟到裙摆的颜色,沈暖明白了,苍凉得想笑。
藕荷色的织锦罗裙,他与沈薰第一次见面时沈薰穿的衣裳,沈薰还落了绣有沈暖名字的锦帕。
她与沈薰差不多年纪,又是姐妹,长得也像。
他又把她当做他爱的人。
前世因此丧了她的一条性命,没想到这辈子却意外地救了她。
沈暖真的笑出了声,哑着的嗓子发出的声音在密林中格外诡异。
刘子洛冷着脸十分镇定,转身就走。
沈暖不笑了,愣愣地看着刘子洛的背影。
一大滩血红色的液体从刘子洛背部蔓延开来,几乎浸透了整件衣袍。
沈暖突然想起前世新婚之夜,她在刘子洛背后看见的那条蜈蚣一样丑陋的伤痕,几乎横断了整个背部。
莫不是就是这次受的伤?!
她还记得她问他伤从哪来,他笑而不谈,只说:“男儿何以无疤?”
他从来都只把她当做傻子,什么都不愿意相告。
沈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冲上去拽住刘子洛,“你这伤哪来的?”
刘子洛眉毛一蹙,略有些停顿道:“男儿有伤,天经地义。”
沈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把他推下水,气道:“你就敷衍我吧,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刘子洛在水潭里喝了好几口水,猛地探出身子抹了一脸水,终于不再镇定怒道:“你敢推本王!?”
沈暖发觉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心里也有些怵,不过这个时候她一肚子气没处撒,索性叉着腰回到:“推的就是你!怎么说啊,你上来啊,你来掐死我啊!方才是我大意了没跑,现在知道你身上有那么重的伤,我还怕你做什么?有本事你过来啊!你来来来掐死我!”
刘子洛彻底被激怒了,猛地一拍水,溅得沈暖睁不开眼。
“天杀的刘子洛!你就这点本事!”沈暖揉着眼睛骂道。
突然手腕一痛,整个身体被手腕处的巨力拖着往下坠去,冰冷的潭水四处浸蔓过来,沈暖不停地挣扎呼喊,刘子洛双臂紧紧钳出她,不让她挣脱。
“我哪点本事?你……你休想跑!”刘子洛咬牙切齿。
沈暖呛了好多口水,终于踩实了站定,幸亏这潭水不深,接着凭着一股狠劲张口便往刘子洛肩膀咬去。
直到嘴里有了血腥的味道,沈暖方才回过神来。
刘子洛这才一把推开了她,风度不再,吼道:“疯婆子!”
沈暖在溪水里踉跄着站定,心里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