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玄子听完,却只是点了点头。
“那没关系。你想的话,就奸我好了……跟上回在驿馆差不多,是不是?”
没想到她还记得。耿照脸红耳热,心口怦怦急跳,“奸”两字被她淸淡淡地说将出来,竟有一股奇异魅力,直令人想亲身一试。这当口你就别来乱了-—他用力用用脑袋,强抑心猿意马。这足以诱发另一次失控。
““蛇股断”对男子是剧毒。”
面对玄子只能说道理。她对情感面的理解相当薄弱。“如果我奸……如果我们做出越矩之事,会毒死我的,你也会丧失辛苦修练的元功,宗主派你来保护我,这样不是狠糟糕麽?”
玄子摇头。
“你奸了阿纨 ,是不是?你也没死?宗主说你没关系的。 耿照本想请她别再用“奸”这个字眼,忽然听出不对:“你是说阿纨姑娘在与我……之前,”
见纹子露出徴询之色,只好咬牙补上“奸”两字,免得她听不懂。 “……并没有散去“蛇腹断”的元功?”
“没有。”
玄子不会说谎。漱玉节到底在想什么啊!
“宗主说,若你与化骊珠融合,帝字绝学的内劲和骊珠同源,你就不会死。若你死了,代表珠子并未融合,挖开尸体取珠即可。”——毒……毒计!当眞是好毒的心计!
耿照惊出一背冷汗,遍体生寒。他一直以为漱玉节对自己青眼有加,除了化骊珠的级故,先前他三番四次相助,帮了五帝窟的忙,多少有些情分在。岂料她竟如此毒辣无情!
他忽然想起一事。
“那在……之后,阿纨姑娘身子可曾有损?内力还在麽?”
“是指你奸她之后吗?”
“……是。”
“似乎没事的。”
那就是“蛇腹断”的修为还在了。
既然如此,漱玉节编派阿纨给伊黄粱侍寝,安的是什麽心,打的又是什麽主意? 是阿纨命苦,终不免要散功一次供伊大夫享用,还是这回她既非完璧、仍带剧毒的奇异体质,终能骗过伊黄粱?
耿照不由得头皮发麻,藏在温婉娴静的美丽外表之下,漱玉节的深沉与毒辣实不下於岳宸风,说不定好使心计这点还犹有过之。她对伊黄梁的盘算仍无头绪,但决计不会是好事。
“你跟我说这些,”
他开始担心起玄子来。“宗主不会生气?”
玄子想了 一想,“宗主也没说“不能说”。 耿照不由失笑:“她会特别跟你说什麽不能说麽?”
“会”。看来嗽玉节也有着同样的切肤之痛。
耿照望着密道另一头的清冷少女,正色道:“就算如此,我们也不能……那样。 将来有一天,你会遇上一个你很欢喜他、他也狠欢喜你的男子,你的身子要刘给他,一辈子与他厮守。所以,万一我有什么不对劲,你要嘛打晕我,要嘛就跑。 玄子还是摇头。
“宗主说,有两件事,只要做好一样 ,就准我回去。取回化骊珠,或怀…怀上你的孩子。”
对她来说,“生孩子”似乎是该害羞的,但也仅限这三字而已,无涉其中的意涵。玄子罕见地悄脸微红,随即一本正经地说:“这儿狠危险,所以不合适。今晚回去,你再奸我好了。我想早点回去宗主身边,又不想挖珠子,你会死的。”
密道的尽头豁然开朗。
石室里的布置耿照相当熟念:踮锤、鼓风炉,各式各样的滑轮吊具……这是一间专门打造铜铁铸件的作坊,藏在地底想必限制极多,显然对主人来说,保密的重要性还大过了便利,宁可牺牲,也要隐密进行。
与密道入口相对的,是相当宽阔的四扇铁门,门后隐约传来潮浪的声响。耿照略微一想,登时恍悟:“雷亭晚由这头将那辆“七宝香车”驶入,在作坊中养护整修,保持七宝香车的性能。想当然尔,铁门自是通往码头。
稍早搭来血河荡的平底沙舟,似是雷亭晚的座舰,甲板各处留有七宝香车通行的车道,舵工也熟练地以活扣固定车体,避免航行间香车滑动,发生意外。相对於始终待在船头的雷腾冲及雷冥杳,七宝香车之主更像沙舟的东家。
耿照心想:“难怪他院里没什麽人,日常作息都在舟上,只修整时才回到此间。 自走机关车加上船舰,机动性高得吓人。”
石室中央的台子上整整齐齐陈列着工具和零件,唯独不见那桶雪白饰金的七宝香车,工具零件都不见出奇,四壁也无蓝图之类、可一窥机关奥妙的线索。耿照随手拈着一柄金锥,蹲在应是停放香车的四方坑道中,试图想像机关车在这里拆卸零件的模样。
经今曰一战,七宝香车的轴辘、车轮,以及那片被他砍花了表面的水镜钢,肯定都是要修整的。世上无金刚不坏之物,便是神术这样坚鋭沉厚、千锤百链的宝刀,也须悉心保养,才能维持良好状态。
如流影城、青锋照等名锻,除铸造利器之外,替兵器进行保养。也是一条极重要的财源与人脉。即使是神兵利器,如果使用不当,或缺乏大匠调养,时曰久了一样完蛋大吉。七宝香车这般精密的机关器械,只怕更十倍、百倍於刀剑。
那就奇怪了。耿照沉吟着。
该在秘密作坊里的机关车不见踪影,该在作坊里保养机关的车主连情人都顾不上了,早早就离开……除非雷亭晚有第二辆七宝香车,否则首要的工作便是整备战后的机关车。谁知道下一场悪战几时会来?
打造、甚至保养这辆七宝香车的,另有其人丨一股难以言喻的莫名感应突如其来,耿照浑身一悚,彷沸听见无数哀鸣惨嚎, 溶於一片火海焦垣……杂识一现而隐,回神见守在入口的玄子仰进半身:“有烟妹! 外头好像起火了。”
耿照如箭离弦一跃而起,怜着沉重的金锥掠进密道;玄子与他默契极佳, 一句也不问,紧跟在后。
深入密道,最忌后路被断。两人心念一同,都怕有人封了出口堆柴熏烟,耿照的神术刀、纹子的灵蛇古剑虽是利器,破壁除封时却不如一柄打鐡锻刀的金锥。
所幸沉重的金锥并未派上用场。耿照舍了锥子,揭开掀板活门猱身跃出,顺手将玄子拉了上来,两人各擎刀剑冲出厢房,双双愣住,俱都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火海焦垣非是纯然出於灵识的感应。
幽蓝的天幕、寒凉的夜睡……不久前才亲见亲历的,彷佛已是隔世,甚至从来不曾存在。焰冠熊熊的冲天红莲宛若预视,活生生从耿照的感应里狰狞浮现,整座风火连环坞陷入一片滔天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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