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资源星球不大，除了分布在各大矿区的人们之外，主要城市只有5个，人口也不多，可在此时此刻，道路还是略显拥挤。

由于借用了军用通道，李休霓和江遥得以避开机场里滞留的人群，以便宜得不可思议的价格租了辆车，江遥开着它一路驶向首府白海市的市区。

“不出城？”李休霓不解。

“先汇合。”江遥开着车绕开越来越汹涌的人潮，就像一只逆水而上的船。道路两旁的人形色匆匆，风尘满面，神色里藏不住的惶恐不安，就像明天就要死去的蝉，茫然失措。

前面的人往哪走，他们就往哪儿走，不管去何方，总之不想停下来。

这辆反向行驶的车，让过往行人稍稍避让，若是他们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绝不会是在市区里。机场封闭，航班停运，资源星球就是一个围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

这个不过区区数省，人口却超千万的小星球，如今却更像一个处在两邦交战时期的火吅药桶，气氛紧张而阴沉。

江遥他们虽心有不忍，却无能为力。他们到来是为了真相，而真相到底能不能帮到这些仿佛失去了明天的人们，没有人能保证。

最后，车停在了一个繁华路段，此时街上人迹罕至，只剩道路两旁华丽夸张的装饰告诉人们曾经的火爆。资源星球的审美似乎还停留在3、4年前，广告版上的模特穿着夸张艳吅丽的服饰，大约是矿主夫人们的至爱。

江遥带着李休霓推开一个酒吧的门，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它居然还在继续营业，目测客人不少。

只是他们的脸上，已经写了“醉生梦死”四个字。

那些无法离开的人们，拿着无处可花的钱，在这里不分昼夜地与酒精作伴。

江遥径直走进一个包厢里，踢了躺在沙发上的男子一脚：“我到了。”

灯光阴暗，李休霓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男子懒懒地答道：“知道了，再睡20分钟。”然后翻了个身，把盖在身上的外套扯到头顶去。

江遥不为意地坐在一旁，将背包打开，一一取出他们带来的另一部分资料：

那些是没有交给文一方的，从警局得到了关于矿工高明的讯息。

20分钟之后。

“您好，我是燕高清。”刚刚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站了起来，对李休霓伸出一只手。

“久、久仰。”李休霓握住了他的手，修长有力，指节分明，手上有握枪留下的老茧。

燕高清一副邋邋遢遢的模样，更像一个普通的醉汉，与新闻里那个干练的精英记者恍若两人。但眼神却一贯的锐利如刀。

按当下的审美，燕高清绝不是少女们疯狂的花美男，五官顶多能算清秀，只有一双眼睛尤其有神。可当他将资料一一翻过，对李休霓两人提出问题的时候，她知道为什么人家才能做出那么多惊天新闻了——

对线索有着天生的灵敏嗅觉，提出问题之尖锐令人咂舌，从不放弃任何一个假设，这就是一流的记者。

而更让人吃惊的是，作为一个联邦军人，江遥能十分迅速地理解燕高清的话语，并迅速给予回应，应该说是熟人之间的默契？

李休霓听说联邦军校情报科是一流的，可据她所查这些人才大多从事了专门的情报间谍工作。燕高清在履历上一片空白，若非她事后用家里的途径查到了一些，加上江遥的证言，她还不敢确认。她还顺便查了江遥，像是copy了燕高清的履历一样，来自联邦边缘地区，孤儿出身，在进入吅联邦军校前的经历几乎一片空白。

她问了提供信息的人，却被告知边缘地区的通讯条件极差，许多资料被遗失在战火里，来不及保存和转移。

李休霓在走神，可旁边两人讨论得十分认真。

“能否查到高丽琳背后的操纵人？”江遥问道。

“目前不行。最有嫌疑的是阿尔法财团，其次是高丽琳的旧东家，东山罗家。出事3个月前，她就在罗家旗下的一家企业当财务助理。”燕高清答道，“你怀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