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的再明白,也晚了。临死前,他悔恨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梁都的方向。丁灵便知道,老爹是死不瞑目。
丁安生一死,马氏便如同抽了魂魄一般,丢下女儿撒手西去。若不是舅舅一路缀在流放队伍的后头,拼命讨好那些差役,给他们做牛做马,恐怕她小小年纪,也无法活着走到寒州。
“灵儿,你这是怎么了。”
女儿问着问着没了声息,让丁老爷吓了一跳。明明晚上睡着了才会梦魇,不会大白天的站着也魔怔了吧。
“女儿无事,只是想到父亲有为难之事,女儿却帮不上忙,便觉得难受。”
说完还掩面作出哭泣之态,让丁老爷嘴角直抽抽,这孩子,又开始了。
果然,下一刻,丁灵就嘟着嘴道:“一个皇宫的侍卫,会被人谋杀,本身就有诸多疑点。最大的疑点就是谁敢这么做,又为什么这么做。”
“想想他每天的工作是什么,站岗、巡逻还要检查进出皇宫所带之物。”
“简单一句话,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于是被人灭口。”
丁灵看着老爹,学着他平时的模样叹了口气,“敢谋杀一个侍卫的人不多,这个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必然是因为,对比他嚷出来的事,杀一个人的事更小,更简单。”
换而言之,如今后宫皇后贵妃大斗法,侍卫死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是谁下的令,更不重要,因为不管是皇后还是贵妃,都没人能够得罪的起。
丁老爹病了,病的相当严重。
马驰偷偷跟丁灵说,“你爹疯了,他把你娘赶出去,从井里打了水浇到自己身上,从头上直接那么一大桶浇下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爹没疯,也不是跟娘赌气,这事你跟谁都不许说。”
这个节骨眼上,丁安生病了,江大人在衙门里乐的快要跳起来了。明天进宫面圣,他要好好想想,怎么将这件差事明正言顺的抢到手上,一脚踢开丁安生。
太子一下朝就开始乐,在朝堂上忍的太辛苦,这会儿终于能够开怀大笑。
“还以为他们找了个傻子来顶缸,没想到,这傻子忽然变聪明了,还替他们又找来一个顶缸的。”
父皇那么认真看着他的表演,什么剿匪一案是他千里迢迢写信去提的醒啦,梁都一案,都是他从头查到尾,丁大人根本连衙门都不去啦。
案子顺理成章交江大人手上,丁安生解脱了吗?
没有。
“太子宫的长史?”
准备收拾行李回乡的丁灵吓得抖掉了手里的包袱,哭丧着脸嚎叫,自己老爹有那么好吗,居然让太子开口留人。
太子住在宫里,太监宫女伺候着,但总有些事需要交待人到外头去办。长史也是官职,官位不高,却是为太子工作,是个抢都抢不到的好差。
怎么会落到丁安生的头上,谁都不知道。
丁安生高高兴兴上了任,还以为真是自己得了太子的青眼呢,十分得意。结果一去傻了眼,太子宫里最低的官职就是长史,而且有数十人之多。大多数人都是坐着冷板凳,三五个月也不见得能办上一件差事。
马氏却很高兴,一巴掌打到丈夫的背上,“你傻呀,没活干还有俸禄拿,这不是天下掉下来的好事是什么。”
比起丢了官回乡或是呆在梁都补缺,的确是个优差。丁安生转忧为喜,又高兴起来。
而且太子很快派了他差事,去宫外挖一颗最美的桃树送去四皇子的宫里栽上。
这事还不简单吗?可马上就有好心人上前告诫,说是最美的桃树,你以为的最美和四皇子以为的,是一码子事吗。
“呵呵,在下与你算是同乡,又这么巧都为太子办事,自然不想看你第一件差事就办砸了。”
皇子会差一颗桃树吗?当然不是,是有心结呢。
一打听,丁安生就明白了,四皇子出宫去看桃花,回来就病了。他一病,脾气就特别差,皇上又偏疼这个最小的儿子,也跟着心情不好。
所以什么最美的桃树,其实真正交待给丁安生所办的是解开四皇子的心结。看看他是在外头受了委屈,还是想要什么东西,宫人没有给他办妥。
“你们说说,这些贵人们交待事情都是这样的吗?一句话要转三个弯,若不是同僚提醒,我还真当是挖颗树栽上的事呢?”
丁安生在家里抱怨,听到丁灵的耳朵里全变成了,他病了,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