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鸣辞别赵襄，低头见小凝露端着餐盘站在自己身边，两只小手冻得通红，心中怜惜，便接过餐盘放在一边，握着凝露的手，来回摩挲替她取暖，笑道："恩，我这就吃饭，好不好，小凝露别生气了，谢谢你给我送饭来。"说着摸了摸凝露的小脑袋，凝露脸露羞涩，抬头望着张一鸣，两人对视而笑。

正在这时，一个青年公子模样的人快步跑了过来，人未到声先至："公子！畜道今天可立了大功了，那么些粮食布匹全靠我……哦！您在用膳，不好意思，在下等下再来。"那人来得快去的也快，见张一鸣正准备用膳，毫不停留，转头就走。

"哎，姬大哥，既是正事，现下便说吧，在下边吃边听，不碍的。"张一鸣笑着道。

"这……寝不言食不语，公子咱们不能乱了规矩。"这被张一鸣称呼为"姬大哥"之人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嗨呀姬大哥！你前两天还差点掐死小弟，现在却讲起规矩来，真是好没道理！小弟吃饭的时候说两句话怕什么来。"张一鸣嘻嘻一笑道。

这姓姬的大汉闻言老脸一红："公子，当时是小人无知冒犯，公子怎么次次提起？小人那时不知公子为何索要我们的牲畜，早知公子是做这般用，小人也不会跑来撒野了。"这位被称作"姬大哥"之人全名姬辰，据说祖上是周朝皇室，千年以下，却在洛阳城郊养马牧羊，饲育禽畜。之前他听说张一鸣要他将马匹集合起来送到洛阳赈灾，还以为这个贵族公子要将他的爱马杀来吃，一怒之下便冲来李由府上，纠起张一鸣就要掐死他，还好周围的人眼疾手快，将他劝了下来。张一鸣也不生气，跟他解释了要他马匹的用途，这姬辰大为惭愧，便全力相助张一鸣，后来便做了畜道的总管。

"哈哈哈，姬大哥你别急，我怎么会在乎这种事情呀。你们畜道的事情这几天如何了？"张一鸣自然是不介意先前之事，但这姬辰做事极为认真，人又冲动，为人十分真诚，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绝不马虎，这一点让张一鸣想起了项伯，不由得大起好感，对其也多有亲近，更时不时开上两句玩笑。

"回禀公子，安排的停当了，所有育种的牲畜都很好，其余的大牲畜都在拉车运货，小牲畜分批宰杀，供给病患及老弱妇孺。"

"恩，那就好，记得把粮道开给你们的票据收好，财道那边认票不认人，别最后亏了自己。"

"公子哪里话！若是往年闹灾，小人这点牲畜不是被偷被抢，便是被官府收了去，这些牛马又不能养在城内，谁会来管我们呢。公子大仁大义，将这些牲畜全买了去，拉车的牲畜还算工钱，这实在是救了我们啊！"姬辰说罢哈哈笑了起来。

"好了姬大哥，别捡好听的说，有什么难处赶紧的，没有的话坐下来陪小弟一起吃饭！"

姬辰摸摸脑袋，四处看了一圈见没什么外人，便一屁股坐了下来，张一鸣给他倒了一碗酒，姬辰一饮而尽道："难处倒是没有，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倒要请教公子。"说罢顿了一顿，见张一鸣微笑点头，便续道："为什么公子要小人现在去勘探牧场，还遣工道的师傅们去设计扩建城下街市，做兴修水利的设计呢？如今咱们赈灾尚自应接不暇，何来力气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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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鸣微微一笑，给他又满上一杯酒道："姬大哥问得好，何来失言之说。恩，姬大哥，以你来看，今年这灾情重吗？"

姬辰想了一想道"灾情自是极重！单是这么多灾民姬某便从未见过！"

张一鸣缓缓喝了一口酒道："是呀，这么重的灾，这么多的灾民，连咱们都觉得棘手，那么一定会有灾民感觉生还无望，心情颓丧的，姬大哥说是不是呢？"

"这……确实如此，可这跟公子所做之事有何关系？"

张一鸣尽了一杯酒笑道："呵呵，姬大哥，人生在世，不全是活在当下。在下赈灾，首先安排了粮道与布道之事，是因为如今天寒地冻，温饱迫在眉睫一刻也耽误不得。可这之后，财道、医道、畜道、工道、户道并行，而在下还专门遣人去编制歌谣教给灾民传唱，更开设学校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又要人勘察水利，兴修街道，姬大哥你倒是猜上一猜，这是为何？"

姬辰想来想去，实在不明白，只好摇头道："这……在下实在不知，这都不是要紧之事，为何公子却似着力去做呢？"

张一鸣盯着姬辰的表情，似乎觉得很有趣，这时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道："在下这是要给灾民希望。"

"希……望？"姬辰重复了一下这个陌生的词。

"对，也可以说是盼望、愿景等等。在下要让大家知道，我们不仅仅是在赈灾，更是在给他们建设更好的生活与家园。即便他们现在过得很苦，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但在下要让他们知道，赈灾之人在考虑着更为长远的事情，他们的未来是有指望的！姬大哥你想，他们看到自己的孩子在读书识字，农田在开垦，城市在扩建，水利在勘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告诉他们，灾荒一定会过去，未来一定会更好。有了这种希望，灾民就不会颓废，洛阳城的百姓也会愿意配合我们赈灾，有了希望，大家才有勇气活下去。不管灾荒过后，他们是回去故乡，还是留在三川，在下都给他们安排了出路。灾民吃饱穿暖后，最缺的不是别的，就是这希望二字呀。"张一鸣一口气说完，将碗内的酒一饮而尽，一旁的凝露看不过去了，一把抓过张一鸣面前的酒瓶，张一鸣呆了一呆，只好对着凝露苦笑讨饶，跟她讨价还价说什么再一杯就好之类的。

张一鸣这番话只听的姬辰目瞪口呆，手里端着的酒碗悬在半空，张大了口合不拢，脸上满是惊讶与佩服的神色。看着张一鸣跟一个小女孩告求酒瓶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他刚刚发表了那样精辟的见解，更想不到他竟然是三川赈灾的首脑。

张一鸣求了半天，凝露闭着眼睛摇头不肯给他瓶子，张一鸣只好苦笑一下，将小姑娘抱在怀里，玩她的头发。少女抱着酒瓶，又不愿松开，只好任张一鸣摸自己的头，脸蛋红扑扑的，映在烛光中分外可爱。

姬辰回过神来，咧开嘴嘿嘿一笑，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道："公子方才的话发人深省，俺可真恨不得如今坐在金殿中的不是嬴政老儿，而是公子你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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