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药灌下去又醒来,我居然不是躺在病床上,而是坐在了一个颠簸着的四四方方的“盒子”里。我惊恐的挣扎,发现手被反绑在身后,嘴巴里也堵了东西。我身上的衣服繁复厚实,还没挣扎两下,就捂出了一身的汗。
我努力踹打四周,呜呜呜的呼救,“盒子”非但不停,反而更加疾速前进。这是上杆子送阎王呢?
难道我这一死还死出了风格死出了水平,在阴曹地府身家不菲?
待到“盒子”停下,我也被颠的七魂去了六魄,最后那个急刹车让我一头栽到了前门上,痛的眼冒金星。这时,外头传来动静,有人开了锁,拿秤砣样的东西撩起了帘子。我被突然钻进来的光线刺的眼痛,眯了眯才看清楚,这原来不是棺材,是顶轿子。
面前高头大马配红鞍,两排低眉顺首古装发髻的小姑娘提着大红灯笼一字排开,石灯里的烛火随风摇曳。
妈呀,这个色调,这个气氛,真的是地府?!
“夫人。”
我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吐出去。
当然,如果能吐出去就不用等到现在了。
“让夫人受累了。”
被我死瞪着的这位束发赤簪,一身大红喜服,全然不顾我风中凌乱的表情,大步上车摘了我嘴里的红布,接着又忙上忙下的给我松绑。背着光我也看不清他是不是风流倜傥面如冠玉,这些此时此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内什么?夫人?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死也不放过你”了。
大哥,我就是为了逃相亲才落得如此地步啊!你你你竟然是来娶我的?
我彻底石化,被我的新郎官搀扶下车。
“夫人可是哪里不适?”新郎官很是关切,拂袖为我拭汗。
这一碰之痛有如撕心裂肺。我惨叫一声,抱头连连倒退,NPC小姑娘们顿时扔掉灯笼齐开寻路模式,七上八下连拉带拽,将我围了个团团转。
在一片混乱之中我总算想起了最关键的那句:
“别、别碰我的头……”
从天而降的新郎官大哥把我安顿在喜榻上,令小姑娘们给我头上那颗大包上药,自己则步履匆匆去前堂和我“娘家人”把酒言欢去了。
门关上的瞬间我回眸一探,当然,不是为了看他的。新郎官大哥长得着实眉清目秀,还颇有些中性美的调调,但这马车原来是从后门进来的啊,合着我还不是明媒正娶的啊,那他叫“夫人”又算怎么回事啊。
非明媒正娶,的正房。
那不就只有“二手”这一个可能性了?
“嘶……拜托……轻、轻点……”
小姑娘连声应是,还不忘在最后加上那二字敬称。我头疼的更厉害了。
有没有搞错,穿越也得让我从单身贵族做起吧。我以死明志的结果,居然是二婚?
小姑娘帮我上好了药,又将我头上撞的七零八落的珠饰一一扶正,笑意盈盈的对我道:“姑爷说了,隔日就遣人去荀宅接阴姑娘,郭宅上上下下自当视她如己出。夫人母子团聚尽享天伦,如此便可安心了。”
我原地昏厥。
何止二婚,我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这本尊到底是谁啊,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夫人?夫人?”小姑娘慌了。
“……你先出去。”
小姑娘狐疑的盯着我,我没好气的盯着她。两两相望情深那个意长……啊呸。
她掩门而去,我飞快爬向梳妆镜,这镜面的质量充分说明我是真的穿越了,扭曲的一逼啊。我把这波浪般的即视感在脑洞里自主合成了一遍——果真,不是我的脸。
魂魄易体想想也是可怕。我毛骨悚然的起立,怀里好像揣着什么硬物,生生硌了我一下。我背着房门摸进自己衣服里,胸口处有一个夹层,刚才跟一堆人拉拉扯扯的开了线,里面的东西露出了锋利的尖。
我哆嗦着反复摸那东西的轮廓,嘴巴不由张成了O字型:这是把匕首!
原来壮烈拒婚的习俗也是源远流长。我对这身体的本尊肃然起敬。她不想嫁,我更不想。
我把匕首从藏匿之处掏出来,紧跟着掉出一个漆黑小瓶,以我多年为非作歹的经验推断,这恐怕就是传说中见血封喉的剧毒。不好意思了妹子,史书要为你铭记的,就由我来替你承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