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风卷着城市的喧嚣飘进来,手机震动声还在继续,而属于《司藤》的议论,才刚刚热起来。
……
云楠普达措国家公园
清晨六点,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普达措国家公园的入口处已经排起了蜿蜒千米的长队。
晨露打湿了石阶,却没浇灭人群里的兴奋劲儿,此起彼伏的讨论声混着相机快门声,把寂静的山林吵得热热闹闹。
保安老李叼着烟,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群直摇头。
他往手心吐了口唾沫,用力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对身旁正登记游客信息的同事老张抱怨:“这都第几批了?自打那《司藤》开播,咱们这儿就跟赶年集似的,天天从天亮忙到天黑。”
他抬手指了指队伍前排,几个穿月白色旗袍的姑娘正互相整理裙摆,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冻得发红,却仍踮着脚往园区里张望。
“你看看这些小姑娘,一个个穿得跟画儿里似的,就为了在那棵什么血祭树前拍张照。昨天还有个姑娘高跟鞋卡进石缝里,哭着喊司藤救我,可把我笑惨了。”
老张头也不抬地在登记表上画勾:“领导们还特地从后山把那棵老藤树移到观景台,搭了木栈道,连夜装了射灯,说是还原司藤苏醒名场面,也不嫌麻烦!”
“你懂啥?”老李嘬了口烟,烟雾缭绕里眯起眼,“不移出来?就后山那路,这些穿旗袍的姑娘能爬上去?再说了……”
他朝园区深处努努嘴,“昨天文旅局的人来统计,光这礼拜的门票收入,就抵上去年半年的了。这树啊,现在可是咱们的摇钱藤喽!”
不远处,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正兴奋地拉着闺蜜的手:“快看快看!就是那棵树!剧里秦放的血就是滴在这儿的!“
她指着前方一棵被围栏保护起来的古树,眼睛里闪着光。
闺蜜举着自拍杆,镜头里全是人头:“天呐,这哪还看得出是棵树啊?都快被摸秃噜皮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为了发朋友圈,拼了!”
景区的工作人员忙得脚不沾地,售票窗口前排队的游客还在不断增加。
导游举着小旗子,扯着嗓子喊:“《司藤》拍摄地一日游的游客请跟我来!”
话音未落,几十个年轻人就呼啦啦围了上去。
花城文旅局的会议室里,气氛既兴奋又紧张。
“数据出来了,”副局长敲了敲投影仪,幕布上显示出最新的统计图表,“《司藤》开播一周,普达措游客量同比增长280%,周边酒店预订率达到98%,部分民宿甚至已经预约到了三个月后。”
局长揉了揉太阳穴,既欣慰又头疼:“这热度来得太突然,我们的接待能力都快跟不上了。”
他转向宣传科科长,“赶紧联系剧组,看能不能合作搞个司藤主题旅游路线。”
宣传科科长苦笑着摇头:“已经联系过了,但江野导演说他们正在全力筹备第二季,暂时抽不出人手。”
“那就自己搞!”局长一拍桌子,当机立断,“找几个专业的coser,把司藤和秦放的造型复刻出来。再去定制些藤蔓道具,把剧中的几个经典场景还原出来。”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那棵血祭树得加装更结实的护栏,再安排专人看守,别真让游客给摸秃了!”
会议室里的众人纷纷点头,有人小声嘀咕:“这下好了,咱们云楠旅游又要火一把。”
……
苏州古城区的小巷深处,一座挂着“苏绣非遗传承基地”木牌的老宅常年门可罗雀。
六十八岁的传承人陈玉芳习惯了这样的清静,每日就着天光,在绣架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师傅,这个月又只接了三个订单。”
小徒弟递来账本时总带着几分愁容。
陈玉芳只是笑笑,指尖抚过绣绷上未完成的缠枝纹:“急什么,老祖宗的手艺,总要有人守着。”
转折发生在《司藤》拍摄时的某一个清晨。
陈玉芳刚支起绣架,木门就被敲得咚咚响。
门外站着个满头大汗的年轻人:“陈老师!我是《司藤》剧组的,江导让我来问问,您能复刻戏服上的藤纹刺绣吗?”
接下来的日子像做梦一样。
先是剧组送来月白缎面和戏服图样,后来电视台扛着摄像机来拍专题片。
最让陈玉芳惊讶的是,某个周日上午,她的工作室竟排起了长队。
“陈老师!我在剧里看到您绣的藤纹了!”穿汉服的姑娘激动地比划,“就是司藤在竹林里转身时,领口那道银线.”
陈玉芳这才知道,自己绣了五十年的藤纹,此刻正在千万观众的屏幕上流转。
她摸出老花镜,对着镜头重播了十几遍。
确实是她独创的“游丝绣”,用深浅八种银线勾勒出的藤蔓,在镜头下竟会随着光线变换光泽。
“师傅,订单排到明年中秋了!”
小徒弟捧着厚厚的登记本,声音都在发颤。
院子里挤满等着量体的客人,有人甚至带着铺盖卷说要通宵排队。
陈玉芳望着窗棂外晃动的树影,忽然想起师父临终的话:“玉芳啊,苏绣的魂就在慢字上。”
如今这慢功夫突然被推到了聚光灯下,她反倒有些无所适从。
“告诉新来的客人,”她最终把最珍贵的蚕丝线锁进樟木箱,“机绣的一周可取,手绣的.”顿了顿,“得按老规矩,一针一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