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申请……”
男人继续开口,声音低沉浑厚,“接下来进入法庭调查阶段……”
没有想到,荣景沅让他们第一次旁听的案子居然就是故意杀人案件。
庭审的是一名16岁未成年少女故意引诱杀害三名男性成年人的案件。
本来基于被告少女年满16却未满18周岁的原因,会从轻或者减轻处罚。但故意杀人情节过于恶劣,在全市引起了强烈反响,且受害人皆为中壮年男性,承担家中主要经济来源,对受害者家属造成影响巨大等一系列因素,致使案件一直拖延未审。
司荀听家里提起过这件事,刚从司法庭退休下来不久的司爸有一次说起,那个女孩也是个可怜人,母亲早亡,父亲续娶,继母的父亲却趁其父常年在外地打工而囚居□□她多年,长期的虐待加上性格孤僻压抑致使精神压力过度,对年长男性经常会产生恐惧迫害倾向。
司荀看向坐在被告席的姑娘,瘦弱的身体似乎只有十三四的年纪,面色苍白,眼神空洞,露出袖外的半截手臂上隐约是鞭打褪瘀后的淡青色伤痕。
“各位审判员,陪审员,上午好。本月9日下午,有一Ⅲ市市民在A区清扫时发现人体断肢,经报案审理后,到目前为止共发现系人体各部分组织总和为三具男性成年尸体。”
“经调查,各路口闭路电视均显示尸体碎块是由本案被告人田甜所行至丢弃,且于被告家中发现作案带血刀具,法证检测后确定刀具血迹为三位受害者所有。”
荣景沅问,“除作案工具及监控摄像,是否还有其他证据?”
“公安督察大队赶到现场后,均从三位被害人身上提取到田甜的AB型血样,且被害现场除受害者以外均只有被告留下指纹。”
荣景沅听完原告律师控诉,盯着蜷缩的女孩一字一句清晰地提问,“被告人田甜,公诉方指控你故意杀害三名被害人——某某、某某、某某,对此,你承认犯罪事实吗?”
女孩低着头没有出声,头轻轻地点了一下。
“请回答——承认或者不承认。”
“……承认”
“那么现在被告人田甜请你陈述全部犯罪过程。”
司荀很难想像,一个16岁如此弱不禁风,削瘦苍白的女孩能用同一个方法将三个男人骗至废楼,用水果刀在每人身上狠刺近百刀,最后行凶肢解碎尸抛弃。
审判台上的荣景沅依旧神色泰然,“被告田甜,你的犯罪动机是什么?”
女孩眼神黯淡,静默片刻,抬头看向荣景沅,“……没有动机。”
“你和被害人有直接或间接关系吗?”
“没有”
“凶器是随身携带的吗?”
“……是”
“从哪里取得?”
“家里”
“你的犯罪过程有预谋吗?”
“……没有”
荣景沅向书记员点了头致意,问,“被告律师有什么意见吗?”
“各位审判员,陪审员,” 略微上了年纪的女律师站起,“我的当事人虽然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但请各位注意,我的当事人是一位从十二岁开始便被成年男性长期性侵囚禁的未成年少女,在她本该活泼绚烂的花样年纪却一直都笼罩在黑暗的阴影下,精神状态和心理情感都处于无法宣泄,压抑衰弱的情况。”
律师看了眼女孩,继续讲,“而且,在这样长期环境因素影响下,我的当事人对于具有一定年龄特征的男性都有着畏惧和恐慌,在特定情形下可能会做出一定的极端行为。”
律师转头紧盯荣景沅,“恳请法官大人思及我的当事人长期受迫害的精神和心理状况,能考虑对我的当事人从轻处罚。”
公诉方听完,立刻起身出声,“审判员,陪审员们,我反对对方律师以情感扭曲事实论据!”
荣景沅略微思索,“公诉方可以陈词。”
“即使被告处于未成年合法限定年限内,但已满16周岁的人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被告需对所犯的所有罪行承担刑事责任。况且本案属严重恶性故意凶杀案件,杀人后碎尸抛弃,对被害者家属和社会都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影响反应剧烈。”
“司荀……”公诉方还在慷慨陈词,李苑珊轻声问司荀,“你觉得这案子会怎么判啊?”
司荀摇摇头,“不知道,这案子要注意的矛盾太多了,很难找到合适的平衡点。”
李苑珊微微咧开嘴角,“我倒觉得不管怎样,以荣判这么优质的条件,肯定能做出最正确的判决的。”
司荀汗颜,你貌似才第一天见到他吧,个人崇拜什么的最要不得了。
双方律师接下来各自提出了不同论点反驳对方,直到庭审最后,荣景沅宣布,“本次案件一审到此结束,宣判日期将在之后一月内另行通知。被告田甜在此期间由原监狱继续关押,任何人不得探视。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