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舅爷昨儿回京了,怎么没见进府呀?”说话的是李氏。
“我已接到消息,二哥今天就会来。”年氏的声调立时高了八度,看来这个哥哥的确是极有份量的靠山。
我急忙闪身向旁边走去,能避则避,以免尴尬。穿过花径,我不由停住脚步。好美的红梅!那几棵梅树正好斜倚着花园的池塘,仿佛美人照镜,顾影自怜。春雪点点,尚未融化,映得朵朵嫣红分外妖娆,我看得出了神。
“你是个狐狸精!”稚嫩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过头去——是个约摸十岁左右的清秀女孩。
我四下环顾,没有别人,那么这“狐狸精”,只能是我。
“你是谁?”我问。四爷府内各自为政,我更是和他人少有往来,看她有些眼熟,但我记不太清。
“你害得我阿玛神魂颠倒,害得我额娘整日垂泪,你是个坏女人,我恨你!”她犹自气愤不已。
原来是他的女儿。
我笑道:“是吗?可是你很可爱,我很喜欢你!”
真的,她认真的神情象她父亲,我一点也不讨厌她。而且对她来说,我的确是个“坏女人”,如果我是她,只怕也会这么想。
她微一愣神,旋即更加生气,口中喊道:“你敢取笑我?我打你这只狐狸精!”
她果真向我扑来,我本能地闪躲。
天哪,她掉进了池塘里。
池水不深,但春寒料峭之际,冻坏了千金之躯,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有人吗?快来人呀!”
我一面大声呼喊,一面跳进池塘,努力拉她上来。
冰冷刺骨的池水漫过大腿,我立刻全身麻木,几乎失去知觉。好容易将她拽上岸来,累得除了喘气,哪还有半分力气?
“天啊,是福雅!快来人啊!”是李氏惊慌失措的声音。
不一会周围已经聚满了人,丫头婆子,侍从小厮…还有他的那些女人。
“快把格格送回屋去!马上烧热水!天啦,福雅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水里?莫不是…”李氏对我投来狐疑的目光。
“不是的,我…”我正想解释,远处的声音打断了我。
“怎么回事,楚颜?”是四爷,他的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还未走近,他便已开始脱下身上的披风。
“怎么会掉进水里的?这么冷的天,也不好生将息,真是不让我省心!”他用披风把我围了个严严实实。
“亮工,你先去正厅坐坐,我随后就来。”他转头对那个男人说道,那人立刻低头应声。
原来他就是年羹尧。我不由对他打量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看上去倒是非常英武。
“唔,你们也退下吧。”他又板着脸对众人说道。
待人群走远,他立马抱了我往听雨轩而去。我急切地说道:“我的爷!这可是你的地盘,你一个主子,不怕下人笑话?”
“既是我的地盘,我怕谁?你快去换衣,我去吩咐他们烧水!”他眉头也不皱一下。
他女儿真是象他,执拗的表情令人又爱又恨。
“我为了你,变成了狐狸精。”想起那张气得发白的小脸,我有些介怀。
他闻言一愣。
“没错。”他笑。
“什么?”我急了。
“可是,我情愿被你迷惑。”他慢吞吞地回答。
我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因为,那儿真的非常温暖。
我清洗整理完毕,想起四福晋嘱咐挑选宫花一事,无端竟被那小丫头耽搁了,急忙换好衣饰,再次往东厢走去。挑选宫花事小,被人认作轻狂又是何必。经过正厅,我忽然止住脚步。因为,里面有人正在说话,我并没有听人壁角的习惯,可他们谈论的话题竟然是我。
“…听二哥的意思,好象对那个狐狸精甚为看重,却是为何?且不论出身与门第,就凭她不过进府数月,没有半点血脉,就应该低眉顺眼的做人!难不成倒要我对她笑脸相迎?”是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