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灵的承诺让薛红红觉得不可知否。
她本能觉得南宫灵对他义母的态度有异,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心一向很宽的妹纸喝了几杯小酒就将这种感觉抛开,十分自然熟地劝着一点红喝酒,冷面的杀手不胜其烦,冷着一张脸,翻身跃入黑暗中消失不见,既没说下次再会,也没提其他,只是最后看向妹子的一眼,让不经意注意到那一眼的楚留香惊诧不已。
黑珍珠这妹纸显然是喝多了,冲着一点红的身影对着剩下几人口花花,“果然是天下第一快剑,瞧着身姿之矫健,步伐之稳健,一动一静,诱人之极。”
说着还若有其事地点着头,像是对这一幕极为满意,累得走得并不是很远,且听力不错,恰好还不小心听到这句话的某杀手一个趔踽,险些栽倒成为第一个被一个妹纸一句话就吓到的杀手。
欢聚饮酒之后月下散步这种事,对于酒醉尽兴的妹纸来说不要太好。
红衣的少女今夜兴致格外高,竟像个孩子一样,踏着轻功行走在人家的屋顶之上,薛红红虽在轻功上花费的功夫不及在剑术上的多,但江湖上的武人都知道,一个绝世剑客的轻功一定是极好的,剑讲究快,唯快不破,越是上乘的剑法就越是讲究速度,因此,若是一个轻功不徍的剑客就一定习不得绝世的剑法。
薛红红自习剑以来,从没如此刻一般乘着酒兴,在别人家的屋顶上放肆,清风吹过她的脸颊,她的脚下是累累的建筑物,她的心中突地升起一种说不清的优越感,不同于平凡人百姓的优越感。
楚留香与南宫灵颇为好笑地看着在月下运起轻功玩闹的妹纸。
他们与薛红红认识以来从不知道妹纸有如此。。。额。。孩子气的举动。
“今日月色好,楚小贼和南宫不如一起吹吹这风,散散琐碎俗忧。”妹纸清冷的声线在静寂的午夜长街上分外清晰,传入两个颇有风度,送妹子回客栈的男人耳朵,让两人不由相视一笑,乖乖地跟着已经有些像是在发酒疯的妹纸在街上乱晃。
夜色静好如斯,竟是不忍再用其他去打扰。
秋灵素的住处并不在大明湖旁,也不在济南,几人需赶几天路才能到那儿,薛红红知道楚留香急于了解真相,所以纵马狂奔终于到了这曲阜东南的尼山。
这清幽卓绝,天趣满眼的尼山正是昔年那位让无数男子痴迷不已的妖女现在的居住地。
薛红红狠狠地舒了一口气,对于尼山这个地方,一向大喇喇地妹纸并没有太大得印象,无非是空气闻上去更清新一些,但是古代并没有像现代一样,能完成大自然氧循环的树木寥寥无几,老实说,薛红红呆过的地方空气都不错。
尼山风景也就一般,山也不高,没有黄山的险奇,也没有泰山的威仪,薛红红实在不能理解那两个仍在将尼山夸成中国第一山的人,究竟怎么得出他们的观点。
一旁的黑珍珠自从到了尼山下就始终沉默着不发一言。
薛红红知道她是为了自家父亲的死郁郁寡欢,无论等会儿任夫人说出什么真相或是惊天大秘密,她的父亲始终不会回来,她也始终是要向寄出那封要了他父亲性命的信的女人讨个说法。
薛红红知道扎木合的死因,也知道是谁动的手,然而,她此刻却说不出来。
无凭无据的,又怎么能让人信服名满天下,至高至洁的七绝无花与丐帮帮主南宫灵竟会做下那等杀人弃尸的事?
突听得前方流水渐渐,行云之处独见断崖一座,崖下飞珠流溅,两边只有一条石梁相连,石梁之上端坐一人,一身日本武士的和服,腰间配一把样式奇特的乌鞘长剑,浑身更是透着一种刀剑的锋芒。
众人惊讶,待走近些,薛红红才看清那人相貌,脸色蜡黄,浓眉鹰鼻。
薛红红表示对他这幅样子接受不能,从来只有人将自己易容得更美,就没有人将自己越画越丑的。
“阁下是谁?朋友可借个路吗?”
楚留香他们显然也看到古怪汉子。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你们何苦要走这里?”那人古怪的面容展开一个古怪的笑,薛红红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不自觉握上手中的剑。
一个坐在去往秋灵素必经之路的日本武道高手,无论怎么样都让楚留香几人生出几分怀疑。
薛红红自然知道这人是谁,天枫十四郎与石观音之子,七绝秒僧无花。
传言七绝无花貌若好女,端得一副好相貌,倒是难为他将自己易容成这幅鬼样子。
无花在这里自然是为了拦住几人上山去寻秋灵素,或者,若是有可能,杀他们这些爱管闲事的人也不无不可。
“你们走吧,她不想见任何人。”天枫十四郎冷冷扫过众人,众人感觉自己的脸上像是被刀锋划过,心下具是一惊。
黑珍珠却不再沉默,事关他父亲的死因,作为子女的没有几个能淡定从容。
自那日她得知他父亲因为一个女人而死,死后更是被抛尸海上,她就变得像是一座等待爆发的火山,无花的拒绝正好点燃了她的怒火,“妖人,费什么话,赶紧给我让开。”
手中的长鞭已经出手,像一条毒蛇,刺向那古怪东瀛忍者几处要害,黑珍珠的一手鞭子甩的极好,出招更是刁钻,神鬼莫测,接触她鞭法的人少有能躲过的。
那东瀛武士却十分从容地接下她的长鞭,薛红红自然看清那武士是怎么做到,看清才觉得可怖。
他竟是硬生生依靠着内功深厚,运起内力徒手借住了那鞭子。
楚留香也瞧出此人厉害,冲着薛红红一点头,示意她在一旁静观其变,救下快被逼入断崖的黑珍珠,与那自称是天枫十四郎的东瀛武士缠斗起来,武士的刀奇长古怪,这样奇特的刀自然有它出人意料的一招必杀。
武士终于被逼到绝境,他左手反握刀骗,右手正持长刀,左手垂在腰下,右手举刀齐眉,刀锋问外,随时都可能一刀斩下。但他身子却石像般动也不动,妖异的日光,凝注楚留香刀光与目光,已将楚留香笼罩。
刀虽仍未动,但楚留香却已觉得自刀缝逼出的杀气,越来越重他站在那里,竟不敢移动半寸。
他知道自已只婴稍微动动,便难免有空门露出,对方的必杀之剑就立刻要随之斩下。
这以静制动正是东独创道之精华。
也就在这时,天枫十四郎暴喝一声,掌中长剑已急斩而下。
他算准了楚留香的退路,算推了楚留香实已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这刀实是「必杀之剑」。
这刀看来乎平无奇,但剑道中之精华临故时之智慧,世人所能容纳之武功极限实已全都包涵在这一刀之中。
天枫十四朗目光尽赤,满身衣服也被他身体发出的真力鼓动得飘飞而起这一刀必杀,他已不必再留余力。
迎风一刀斩。
这剑招让薛红红的脸色大变。
她见过这招。
她从未见过东瀛忍者,却是见过这招。
就在八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