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市博物馆地下的暗房里,红色的安全灯把一切都染得血腥且压抑。
苏晚萤戴着防酸手套,正将昨夜那个搪瓷杯底显影出的影像底片,浸入显影液中。
摇晃,再摇晃。
药水浑浊不堪,一股刺鼻的酸味弥漫开来。
影像慢慢浮现。
那不是静态的画面,而是一连串重影叠加在一起形成的动态模糊。
但经过特殊的滤镜处理后,苏晚萤看清了那一帧最核心的内容。
一个半透明的人形轮廓,正蹲在地上。
虽然看不清脸,但他手里握着的那个巨大的管钳,姿势极其标准。
他在拧井盖的螺栓。
那种发力的方式,那种肩膀下沉的角度,是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上去的决绝。
苏晚萤没有开灯,她拿起一根极细的缝衣针,在那张湿漉漉的相纸背面,沿着那个半透明的人形轮廓,一下一下地刺孔。
针尖穿透相纸发出极其细微的“噗噗”声,在安静的暗房里显得格外渗人。
刺完最后一个孔,她拿起那张千疮百孔的相纸,走出了暗房,径直来到B79号柜前。
她点燃了那盏没有灯芯的煤油灯,将相纸挡在灯前。
微弱的热辐射穿过针孔,在漆黑的柜门上投射出一圈密集的光斑。
那一瞬间,光斑连成了一条线。
那不是一条普通的光线,它竟然精准地勾勒出了柜门上一道肉眼根本看不见的、仿佛是隐形一般的焊缝。
苏晚萤向后退了一步,两步……直到退到距离柜门正好17厘米的位置。
“滋……”
空气中传来一声极轻的电流音。
那道被光斑勾勒出的焊缝,竟然开始微微发红,散发出一种熟悉的热度。
苏晚萤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温度计:35.1℃。
和沈默手掌的温度一模一样。
“他们不是死了。”苏晚萤盯着那道像伤口一样发红的焊缝,低声自语,“是成了门的铆钉。”
中午时分,日头正毒。
博物馆后巷的废弃工具棚里,温度高得像个蒸笼。
林工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正蹲在一根刚从市政材料库领来的铸铁管旁边。
这根管子是他趁看守员打瞌睡时多领的,此时正被架在两块砖头上。
他手里拿着角磨机,但他没有切割管材,而是用砂轮侧面小心翼翼地打磨着管壁内侧。
黑色的铁粉像雪花一样簌簌落下,积在下面的一张报纸上。
打磨了足足半小时,直到报纸上积了厚厚一层。
林工停下手,把那些粉末倒进了一桶红色的防锈底漆里,用一根木棍疯狂搅拌。
原本鲜红的油漆,慢慢变成了那种令人不适的暗褐色,像干涸的血。
他提着桶,走到博物馆外墙对应B79号柜的那个位置。
“这块墙有点渗水,我补一下。”他对路过的保安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烟熏的大黄牙。
保安没当回事,挥挥手走了。
林工拿起刷子,沾满那种特制的油漆,狠狠地刷在墙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