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唐婉姐姐,你从哪找的这么好的丈夫,恨不得把你吃到肚子里,他才放心。”赵士程刚一出门,朱淑真瞬间没有了形象,将赵士程倒给唐婉的茶水一口饮尽,咂么咂么嘴回味一下,甚是甘甜。
“你怎么上这来了。”唐婉看着自己认的义妹,心情也愉快起来。
两人的相遇还要从唐婉未出阁那时说起。一日她从后花园散步回来,自己的床上竟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那少年浑身是血,高烧发烫,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唐婉第一反应是要喊人,可想起之前偷看的话本子,忍辱负重的侠士为国仇家恨,深入敌营,不料却中敌人圈套,好不容易突出重重包围,却身受重伤,没了力气,倒在某个人家中
话本子中这等稀罕的故事今天竟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唐婉也不再那么惊惧。仔细看这个少年,年岁比自己要小些,双眉紧蹙,上牙咬着下唇,明显忍着剧痛。唐婉更是于心不忍,唤来婢女准备好干净的毛巾,热水,纱布,自己取出备用的金创药。欲替少年上药疗伤。
等她褪下少年的长衫,唐婉倒吸一口凉气,自己救得这个大侠,他,他,他竟是女儿身!
那几日,多亏唐婉尽心尽力照顾,把朱淑真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朱淑真醒来后,告诉唐婉自己是行走江湖侠女,各种漏洞百出的传奇故事听得唐婉一愣又一愣。朱淑真虚荣心甚是满足。小伤小痛是经常地事儿,只不过这次严重些。看来吉人自有天相,她朱淑真命有贵人相助,身陷险境也可逢凶化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唐婉听她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就来江湖闯荡,又可怜她,将她留下来养伤。对父母谎称是自己在外认识的朋友,两人以姐妹相称。
那些日子,朱淑真给她讲江湖趣事,唐婉讲她的陆游哥哥如何如何,两人无话不谈,推心置腹,彼此认定对方为今生至交。所以当听到陆大哥和唐婉姐姐的事情,朱淑真才悲愤难当,不顾一切的赶了过来。
“我哪里去不得,这几日玩倦了,上姐姐这里歇歇脚。不料姐姐的大门门槛太高,不让我这种小人进门。”
“好妹妹,是姐姐错了,姐姐给你赔个不是,不要再气了。”唐婉也不拆穿她,轻笑着接她的话。
“那姐姐说为什么不让我进门?”朱淑真仍在赌气。
“近几日总有些七姑八婶,三姨四婆登门拜访,我也是不堪其扰,索性扔给他去应付,自己图个清静。门丁眼不识人,好妹妹,不要再计较了。”
“哼,姐姐,我可提前告诉你,如果那个赵公子如果对我这个小姨不好,姐姐就休了他。姐姐,你说,是要我还是要他。”
“他怎么惹到你了。”
“我见你之前,他威胁我。”
“没看出来,我妹妹还是个怕威胁的主。”
“他挟天子以令诸侯。”
偷偷看一眼,哦,唐婉姐姐已经羞红了脸。朱淑真就不再打趣了。
“姐姐,你和我说说,怎么和这个霸道姐夫认识的。他是不是学我,自残了躯肢,在姐姐闺房一躺,就赖上姐姐了。”
“表哥,相公,王小姐,和我,都是自幼相识。”
朱淑真在骂自己蠢的时候,提这茬做什么的时候,唐婉已经说了出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两人还是必不可免提到这个话题。
“姐姐,说实话,我觉得,陆大哥是有苦衷的,你也别太怨他。”沉默后,朱淑真小心翼翼的开口。
“真因为这样,我才更怨他。如果他不爱我了,我可以接受。可是,他却是因为所谓的“难言之隐”,什么样的难言之隐不能一起面对,什么样的苦衷比我们在一起更重要,爱不是需要两个人一起经营的吗?快乐一起享,苦难一起担。他却偏偏选择弃我而去。如果他认为这是对我好,我宁可不要。”
这是朱淑真第一次看见情绪失控的唐婉姐姐,像是一只要扑火的飞蛾,柔弱娇小,却让人胆战心惊。原来,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一直没听你的事,给姐说说吧。”
“没什么。”朱淑真仿佛透过远方把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最后把自己搞的很狼狈,就是这样。”
那天,姊妹两个并排躺在床上,像以前一样,漫无目的的聊。从清晨到黄昏,直到赵士程进来看见两人面对着面,已经睡得那么沉。
人如果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她踏过万水千山来到你身边,只为听你不愉快时的唠唠叨叨,这样的朋友,一生一个就够了。
何其有幸,我唐婉交到了这样一个朋友。
严蕊和唐与正这几日身份换了过来,成了严蕊躲着唐与正,唐与正反倒像狗皮膏药一般缠着她。
严蕊正在纠结自己是不是看上唐与正了,不过这几天唐与正有事没事在她眼前晃悠,晃得她心烦的很,严蕊自我安慰,“这是自己的错觉,一定是自己的错觉,恋爱中的人都想天天腻在一起,我看了他两天就看厌了,这一定是错觉,我就说嘛,我怎么会喜欢他这种男人。”
严蕊一边走嘴里一边嘀咕,俨然没有察觉唐与正铁青着脸站在她身后,等严蕊一转头,才发现唐与正,心扑腾了好几下才回到原位。
“四妹这是爱上谁了?说出来,让为兄替你撮合撮合。”哪个毛头小子,站出来,敢抢他唐与正的女人,活得不耐烦了。唐与正听到严蕊嘴里的嘀咕声,气的的一口银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谁说我爱上人了,你不要胡说。”
唐与正见她双颊通红,面含春色,一副不打自招的模样。雪颈香腮,口若蜜桃,嗯,不知亲上去会怎样。唐与正越想越跑题,万分后悔那日在马车中那么好的机会自己白白错过,那日她喝醉了酒,衣衫不整,楚楚可怜,想着想着,唐与正竟有了反应
“咳,咳咳。四妹不要装傻了,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唐与正赶紧打断自己那点旖旎的心思,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那个小奸夫找出来,往死里打。
“我没有,就是有,也决不可能是你。”严蕊“啪”的把门关上,将唐与正挡在了屋外。
严蕊的回答很莫名其妙,不过,正在气头上的唐与正没有听其中的玄机。
是夜,唐与正觉得一女子趴在自己的胸口,灯光很暗很暧昧,女子看不清面容,直觉唐与正就将头低了下去,女子把头抬了起来,两个人吻在一起。
一吻作罢,女子依偎在自己怀中,粉脸含羞,目含春水,略有娇喘,两人脉脉一望,他看清了那个女子的脸,就是严蕊。
唐与正从梦中惊醒,自己因为白日看了严蕊一眼,晚上就做起春梦来。以前也不是没做过,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一个对象。唐与正再也睡不着了,离客栈不远的地方有一小河,自己翻窗而出,去洗个凉水澡。
如果唐与正知道这个凉水澡使自己错过什么,他宁愿一辈子不再做春梦。
果真如唐与正梦到的一样,此刻,严蕊面颊潮红,双目似怒非怒,似情非情,呼吸略显急促。
因为严蕊这百年铁树不开花的主,生平第一次做起春梦来!对象竟然还是隔壁那家伙。
不行,严蕊感觉自己越陷越深,在发展下去肯定坏事。连夜收拾好包袱,使上毕生绝学,三十六计,走为上。
清晨,唐与正在外面练习了好一会儿“昨夜什么也没发生”的表情,才敢进客栈。左等右等,那小妮子就是不出屋,敲了几次门也不应答。唐与正等到中午,心里越来越不安,恐怕她是出了什么事情,等他破门而入,里面空无一人,什么也没留下,仿佛人从未来过。
过自己的“沐休”之期已有半旬。不知道自己要被那些老头子参了多少本。这些都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那个无情无义的小女子抓住。为了加快速度,唐与正这个会享受的公子哥放弃乘坐马车,独自一人骑马奔驰在官道上。烈日炎炎,唐与正也不休息,逢人便打听,功夫不负苦心人,一樵夫指出一个和他描述的相貌极像的公子去建康方向去了。唐与正听了欣喜若狂,连连道谢后,马不停蹄的向建康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