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出一口血,摇头道:“没办法了。除非命里注定的下一任聚一出现,或是这一任聚一将亡,否则没有办法将天缺取出来。”
我被他咳出的一口血吓到。加上方才的恐慌。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着我的样子,微微一笑:“你不用这样,当天缺离开身体的时候啊,我就注定将死了。当时我在占星台上看见你。天缺发生了异动,我就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嘴角的血液越积越多,染透了那稀疏的胡子。嘴角却依旧不停的说话:“我死了倒是不打紧,可惜了这浮生万民,在这乱世中苦苦挣扎,不知何时能够看见曙光啊?!”
他又把目光投向我:“你是天缺挑选的聚一,自我聚一出现以来,十几任聚一行事或乖张异癖或落落大方。但无一例外皆为苍生万民谋福。自称聚一出现以来,共有两任聚一为天缺所挑选,一是初代聚一,二是我的师傅。”
他的话语渐渐的有些连不起来了:“他二人皆为……青史留名的圣贤……先辈,你亦为天缺挑选……切记行事以……为……天下求福为……基准…………”
带说完最后一句,他的声音便也听停了,留下发傻的我,在安静的可怕的木屋里。
我楞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的在我面前死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这时候门外进来两个带着刀的侍卫,看见我以后,微微一屈腰:“洛小姐,陛下让我等请你过去。”
我缓过神来,看着面前两个人,心里知晓了,那皇帝怕也知道这老人时日无多,否则不会如此。
这让我稍微放心下来,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老人,随即快步走了出去,那两个侍卫互望一眼,随即其中的一个,快步更上我,站了我的前面,替我引路。
我很想找一个人问问,问问聚一到底是干什么的,这是哪一个朝代?方才那老人,尸体会被怎么样?我要往那里去?
可是我没办法问谁,我谁也没有办法相信,唯一一个似乎值得相信的父亲,也不知道那里去了。
我随着那侍卫往前走,走到了一处园子,到了园子时,已经黄昏将尽了,如血的夕阳染红了半边的天空,半轮月亮悄悄地浮现在云彩之间。
那侍卫带我到了园子,自个就静静的守在园子外,也不理会我,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我心惊胆战的往前走,踏过门槛,入目的是成片的绿叶红花,以及怪石假山。
还未待我细看,父亲就迎面走来,走的很快,到了我的面前,拉住我的手,语气有些紧张:“可是发生了什么?”
我直觉不能告诉父亲方才发生的事情,却又实在想找一个人倾述心中的苦闷。我只得说:“方才见着一个老人,给了我一个东西。”
父亲更加紧张了。问:“给了你什么?”
我:“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球,不知怎么,到了我手上就不见了。”
父亲默了一下,刚要说些什么。却只听见父亲的后面,过来一个微胖的男人,男人已然醉了三分,语气间带着笑:“洛大人怎么到了这儿,莫不是怕被罚酒不成?”
父亲回头,看见了那男子的容貌,便慌忙起身:“哪里的话?小女方才被人唤走,我担心她初到宫中,不识得规矩,万一顶撞了贵人,也好早一些领小女过去赎罪啊!”
那男子笑:“洛大人你……你这样兢兢业业……谁…谁会与你为难?”
那男子说完,就往里走,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好像被推的不倒翁一般。
父亲拉了我的手,声音不大:“一会莫要多说话,吃也只吃面前的东西。若是有想要吃的,和爹说一声。”
我应了一声,父亲叹了一口气,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父亲随着那男子往前走,拐了两个弯后,到了一处酒席之间。
酒席之间不少人,桌椅板凳摆放的位置很讲究,不是很挤,也不是如何散,桌椅上摆放了形形色色的东西。
有来来往往端酒送茶的侍女,整场宴会的中心有一处空地,上面并没有什么人。
父亲领我到了一处桌子坐下。找来桌上一个空碗,摆在我的面前,又伏在我的耳边问我:“想要吃什么?”
我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指了几样面前的菜,父亲一一夹给我。
我却没有食欲,因为方才进入天缺的那只手,现在突然隐隐发痛起来,而且又越来越痛的趋势。
父亲有些察觉,低声问我:“怎么了?”
我摇头,没有说话。
宴会继续着,忽然听见一声尖细的腔调:“皇上驾到!”
紧接着,之前见到的那个中年人便从容不迫的走进来。
那人换了一身金黄色的长袍,上面绣了数条龙,穿了一双黑色鞋子,身量偏高,原本就威严的眸子。因为一身皇袍,愈发显得高深莫测,气质非凡。
周围的人不知何时都已经跪了下来,我也有样学样的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