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醒妈妈:“妈妈,哥哥的屋子你没有进去过呢。”
妈妈冷笑:“那里面扫不干净,扫了也白扫。”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转身,正看见我哥往后走的身影。
后来,父亲帮我哥打扫的屋子,我也进去看了。屋子里面其实也没有什么脏东西,就是有些积灰,毕竟一个月没有人住过。
我父亲觉得不能让我哥继续留在家里无所事事,他带着我哥去了一个以毛笔字为行当吃饭的人家里,请他收我哥为徒。哪位同意了。
我父亲就对我妈妈说:“带着孩子去卖几件衣服,上学到底要穿好看一点。”
母亲听了,看了看在吃饭的我哥,没有说话……
第二天,妈妈带着我哥出去,一直到傍晚才回来,中午的饭都是我自己煮的面条。
我妈一回来,我就扑过去:“妈,你怎么才回来?我都饿扁了。”
妈笑笑,去做饭了。
第二天,哥哥走的很早,天还没有亮,就背着书包往师傅跑。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早上练琴的习惯,在我起来吃早饭时,哥哥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
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就显得有些问题了。而我哥哥一连十几天都是这样,父亲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打电话问哪位教我哥哥学毛笔的师傅…………
那之后,父亲和母亲大吵了一架,父亲骂:“赵茹芸,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家这一代就这一个男孩,你还非要把他当女孩养,说出去给谁当笑话?”
母亲笑,笑的很大,让刚刚识字的我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张牙舞爪”这个词。母亲说:“姓柳的,你说,他要是一个女孩多好,啊!你说。”
父亲眉头皱的很紧:“他到底是你儿子,到底叫你妈。”
母亲:“我呸!我这辈子就算没儿子也不会认他做儿子,你们不嫌脏,老娘嫌脏。”
父亲没有说话了。
…………
后来,我到了四岁,父亲也开始为我请各种师傅。弹琴的、练字的、插花的、下棋的、跳舞的……
有一些师傅只教我,比如舞蹈老师和插花老师。有一些师傅既教我,又教我哥,比如棋艺老师和钢琴老师。
钢琴老师让我和我哥互相弹奏给对方听,这对他自己来说是一件英明神武的事情,对我们两来说,是一件丧尽天良的事情。
启蒙我们的钢琴声,并不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也不是什么嘈嘈切切错杂弹。更不是什么三月不知肉味。
而是
鬼哭神涕山崩海啸天塌地陷海枯石烂悲歌四起。
而相对的,为了报复对方给自己制造的噪音,我们彼此将更加可怕,更加恐怖,更加丧尽天良的声音从钢琴里弹出来。
直接导致的结果是,教我们练琴的老师没有收到我们俩以外的任何学生。甚至因为我们两个,导致老师家附近的房价下跌了好几成……
棋艺老师也让我们两个对下,教我们棋艺的老师是一个全才,他会下围棋,会下象棋,还会五子棋。甚至狮子豹子老虎棋……
我和我哥互相下,我们两个下棋,并不是看谁棋艺好,也不是谁运气好,而是看谁手快,谁先把对方老将抢走……
但是我自己一个人上课时,我就很安静,安静的看舞蹈老师的示范,然后慢慢的重复老师方才的动作,再静静的听别人的喝彩。
然后,在一节节课中,我和我哥的关系亲密起来。即便是母亲三令五申的要求我不再和哥哥在一起也没有办法阻止。
这样的生活一直到十五岁,哥哥十五岁的时候,父亲拉着他在房间里说了一夜话。第二天,哥哥就没有像以前那样天天上课了。
教我们钢琴的老师问我:“你哥哥怎么突然不来上课了?”可是我也不知道……
我问爸爸:“哥哥哪去了?”
父亲笑:“不能光说不练啊,得拉出来溜溜了……”
我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我十五岁我才明白。
我们柳家可以称得上是名门望族,有很多讲究,而且因为很多的长辈极为守旧,很多的传统被保留下来。其中就包括十五岁的成人礼。
我们柳家的人,无论男女,在十五岁以后,就被视作成人,将在十五岁的生日前后的一个月内举办成人礼。但是成人礼所需的一切费用,都由本人承担。而且所宴请的客人,需要是本家长辈以外的人。
这意味着受礼者,拥有了在社会上独立生活的能力。真真正正成为了独立的人。获得了可以自由社交的权利。
我对这个成人礼很感兴趣,很想给自己办一个,可是奈与囊中羞涩,只得在办完生日会后,到处寻找可以快速获得人民币的办法。
最后老哥提醒我:“你学了那么多东西,是时候用了。”
我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于是我去参加了“棋艺大赛”“舞蹈比赛”“钢琴比赛”“女子散打”。
最后都得了不错的名次。也总算凑齐了我办成人礼的人民币。
成人礼那天,来的人并不少,甚至可以说得上多。
我花了近几万块租下的大厅,甚至显得很拥挤。
我让我哥帮忙出去应酬,我在后面打理一下。
让我有些猝不及防的是,母亲居然也来了,我有些惊讶。
母亲笑:“我又不是姓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