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江远考中以后,就犯了难,问铁牛:“依理讲,我是必定要进京的,但是……”
铁牛知道聂江远想要讲什么,她道:“俺先不去了,这几天正好要帮田里的草给打打,你先去京里,田里我来。”这时节,正是插秧的时候。农家最忙的时候。
聂江远听了,低头笑了。
几个月后,聂江远排了人去接铁牛,用了高架马车,来人看着铁牛:“大娘,劳烦打听一件事。”
铁牛正在剥豆子,道:“你讲。”
来人左右看了看:“这儿是清河庄吗?”
“是啊,怎么了?”
“那我再问你,你知道这庄子上一个叫铁牛的吗?”
“你打听她啥事?”
“哦。好事,那位奶奶丈夫在京里做官,眼下要把她接过去。怎么?你不晓得这事?”
铁牛笑了:“怎么不晓得?”说着,拍了拍围裙上的豆荚,道:“俺就是啊。”
来人一愣,上下瞧了瞧铁牛,又问:“你们庄子上有重名的吗?”
铁牛想了想:“那当官的叫啥名字?你讲一讲,俺听听是不是俺家的。”
来人道:“那位大人姓聂……”
“那肯定地了。”
来人又上下瞧了瞧铁牛,撇撇嘴,道:“你等等。”说着,走了几步,到了另一处人家,问:“老伯,打听你个事。”
“你讲。”
“南边那家子,他家当家的是不是叫聂江远啊……”
半响后,人又回来了,脸上颇不好看,对铁牛道:“走吧。”
铁牛谄笑道:“那个,俺刚才想了想,现在这会儿怕是不能走。”
“怎得了?”
“再过十几天,就该割稻子了,这会儿走了,恐怕不好弄。”
来人不耐烦,却不得不按下心:“哎呀!这车子上官家的!耽误了还期,要杀头的!”这是吓唬人的话儿。
铁牛却着了吓:“啊,这么严重。那,那你再等等。”
说着,对儿子道:“去,去前头把你南叔叫来。”
过了一会儿,南叔来了,问:“怎么了,你叫我。”
铁牛道:“嗨,他叔,俺托你一件事。”
“你只管讲。”
“那啥,娃他爹吧,在京里想俺了,打算把俺接过去,俺又愁那田里稻子要割。俺就想,能不能麻烦你……”
“嗨!什么事,放心吧,你也该歇歇了。”
“嘿嘿,那到时候,稻子分你两成。”
“不要,不要。”
就这样,铁牛踏了去京的路,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又瞧见什么都觉着新鲜,分外的让马夫看不起。
比如一次吃面时候,铁牛道:“呵!这面真香,肉也真多,忒厚道。”
马夫瞧见,冷哼一声,道:“你也真是,你瞧这满店然,可是就你一个人吃饭声音最大。”又指着旁边弹琴的:“她弹琴声音都没你响。”
铁牛默默落了头,不言语了。
到了京城,马夫交了差,旁人问他:“聂大人那位家眷怎么样啊?”
他冷笑:“什么怎么样?”
“别装,京里头,都等你这话,要是是一位好相处的,都准备嫁给这位状元郎呢!”
“省省吧!嫁!嫁到老虎窝去!我告诉你,就是让我吃香喝辣一辈子,我也不嫁,讲真的,哪种女人当妻,谁做妾都觉着寒碜。”
众人听了,不明就里,也只得按下心来,看看这位究竟是怎么样。
此时他们的女儿聂颂颂已经十一岁的,铁牛只因为聂江远因为一些事滞留在了京城,见着聂江远,道:“怎么了?这么长时间不回去,究竟什么事?听见你接俺,俺连田里都舍下了。还是托孩子他叔帮俺看着的呢。”
聂江远把自己做了京官的事情告诉了铁牛,铁牛听了,叹了一声,拂了拂孩子的头:“也好,以后娃娃嫁在这里,也不用吃日晒雨淋的苦。”
于是,铁牛就在这儿住下了,起初倒也还好,夫妻两个住着御赐的房子,只觉着大,也不觉得空旷。
过了几天,聂江远又把孩子送去读书,铁牛笑得合不拢嘴。聂江远却叹:“唉!我辜负这孩子了,这时候才把他送去学堂。”
第二天,铁牛把孩子送去学堂,他们没有马车,那东西太贵了。
接孩子时候,遇上一个妇人,那妇人瞧见聂束是个没见过的,便问一旁的孩子:“那孩子叫什么名?”
“聂束。”
“哦。”妇人知道这是聂江远的孩子了,上前对聂束道:“呦!小公子,你叫什么呀?”
铁牛有些提防:“你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