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宫女领着我,到了殿外,殿外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原本就枯瘦的数棵老树被雪掩住,只有松树还能在雪薄的地方露出一点点青翠,点缀着这白茫茫的大地。屋脊上的脊吻也都被雪掩住,他们更是一点儿也没有露出来。
我依着平日里的记忆,在雪上摸索着平日里走的路,道路的两旁,有些宫人在铲雪。
旁边飞来几只鸟儿,这是稀罕物,在宫里,鸟是不缺的,什么样的珍禽异兽没有?但这些鸟儿飞姿自然强健,羽翼紧密,显然是外来的“野鸟。”
我有些高兴,走过去,想要看一看。却不料惊走了它们,我望着它们远去的影子,有些难受。宫女见我一直瞧着那两只鸟儿,便道:“聚一大人若是想要捕鸟,便抓一把……”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我打断:“我不捉鸟,我就是喜欢看它们飞。仅此而已罢了。”
宫女低了头,没了言语,我摇摇头,再看天边,已经没了鸟的影子。
我问宫女:“可有什么雪时的景致?”
宫女道:“我倒是知道有一处梅园,是先皇专为先皇后建的,只不过有些距离,聚一大人不怕走,就去看看?”
我点点头,让她在前头带路,宫女领了命,走在前头,一路上,竟没有一处是不沾雪的。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句话果真是不假,千枝万桠上,都是雪白,雪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心凉。
走过了之前我哥和霍服打赌的那个水潭,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雪,眼下恐怕难以再从里面寻到鱼了。
宫女见我看着这池塘,对我道:“这池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之前一个月,几乎天天有人来看着。”
我落下眼睑,这池塘里,有一个密道,从宫中通向宫外的密道。
我道:“走吧。”
宫女依言,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两里路,看看见到前面有一座与众不同的园子,园子墙是粉色涂抹,园门是拱形,上面是三个字——梅落雪。
宫女道:“先皇后有一个癖好,便是喜欢踩雪,所以墨人投其所好,题了这个名字。”
我点点头,走了进去。
里面是颇多的梅花,眼下正热烈的开在这一场飞雪之下。花枝上,颇不罕见梅雪争丽的境况。梅花开的颇盛,“繁如瑞雪压枝开。”
梅花数量不少,种类颜色亦是繁多:小绿梅,萼绿花白,迎风动雪;小黄梅,云光始露,倦卧花枝;点红梅,多纵斑驳,灿若春辉;月白梅,玉洁冰清,清心净肺。
宫女见我瞧着这梅花喜欢,便问我:“可要折几枝回去养着?”
我摇摇头:“不用了,就这样开着罢。”说完,又没了兴致,道:“罢了,回去吧。”
那宫女慌忙下跪:“是奴才该死,扰了聚一大人的雅兴。”
我摇摇头:“没你的事。”
回去的路上,又下了雪,纷纷扬扬,又是柳絮鹅毛一样。
我瞧见,对宫女吩咐道:“你去花园里,折一枝未□□的梅花与我。”
宫女依言去折了一枝,递与我,我拿了,回到殿里,唤宫女取花瓶来。宫女取了一只颜色素绿的花瓶来,担心我觉得不够好,道:“聚一大人,下面的已经在找了,等会儿有更好的送来。”
我摇摇头:“罢了,这一个最好。”
宫女已经盛了清水,我让她将折来的这一枝梅花养在花瓶里。
这时候,门口又有一个宫女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流云飞马的白底青瓷。宫女停了手中的动作,静静的看着我。
我瞧了一眼那个流云飞马的白底青瓷,又看了看还未绽开的那朵绿梅,道:“不用换了,就是先前那一个花瓶罢。”
宫女领了命,抱着花瓶撤走了。宫女将花供在瓶子里,捧到我的面前,道:“聚一大人,这花儿放在何处?”
我左右瞧了瞧,都没个地方,便道:“将桌上之前那朵梅花换了。”
宫女听了,默默去了。这时候外面有一个小宫女低着头走进来,手中捧着一只饭匣,向我行礼,道:“聚一大人。”
我问:“怎么了?”
小宫女将饭匣打开,露出里面的几道菜,道:“这是厨房给王爷准备的吃食,让我等先拿来与大人和陛下过目。”
我瞧了一眼饭匣,里面的饭菜到也还丰盛,有荤有素。
我道:“看过了,拿去吧。”
小宫女领了命,默默退走了,我依在靠椅上,身旁是方才那枝绿梅。
我捂着头,觉得头疼。不知是因为病还未愈,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一个宫女走近,问我:“聚一大人可要传膳?”
我摆摆手:“我不想吃,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