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儿没忍住脸红，老包怒道:“姓方的，你说什么呢！”

方姓人抖开手中的折扇，笑嘻嘻:“怕什么，这丫头那里听得懂？”

老包哼了一声，警告他:“你少说话。”

那方姓人顿时作出一副不得了的模样来:“哎呀呀，哎呀呀！不得了了！包老三发脾气了。”

老包不怒反笑，道:“你个乱棍子，说个什么话？”

旁边一个发色斑驳的老人瞧着，笑道:“诶，好了好了好了，你们打起来我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那男子依旧笑嘻嘻:“葛老头儿，各行各业都能干不下去，你这行怎么会干不下去？这家店生意不好，便换生意到那家，总有一家店里有好人，肯给你银子的。”

葛老冷哼一声，道:“我去一家店，你去一家店，我这生意不就做不下去了吗？”说完之后，又觉得之前发姓人的话里似乎略有些不对，品了一下，骂到:“你这人，怎么把我和那些乞丐比？”

那方姓男子笑道:“嘻嘻，那我可一定要让葛老你干不下去。”又接着道:“这怎么说的？葛老你以后说不动书了，去讨东西，不是也不错吗？我这可是提前为你介绍出路。”

葛老见说不过他，叹到:“罢了罢了，你说什么是什么罢，我没理，你有理行了吧。”

姓方的那位依旧笑嘻嘻，却不说话了。众人早已按捺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葛老把自己手中的醒木重重一拍，众人才收起笑。葛老道:“方才我们说到聂姓父子三人离了十里河，要往泸州去。这一日走在路上，禁不住天热……”

葛老刚说几句，老包就端来几杯茶，递来一杯到我的面前，我慌忙问价钱。老包笑道:“我虽不知你哥哥究竟是那个，但让你到我这儿来，就是信得过我。既然你哥哥信得过我，那我势必是不能让你遇到事，这两杯热茶就当我送你的罢。这天气寒，你若是坐的久了，难免受凉，喝一些罢。”

我没想到随口一句，竟骗来了一杯茶，不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有推脱的理由，只得接过。

老包递完茶，就坐了，听葛老说书。过了片刻，又问我:“你姓什么？家住在那儿？做什么生意？”

我那里有回答对他？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我觉得我现在的模样，好比是通宵上网之后，第二天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差生一样。满满是窘迫，老包见了，安慰我道:“不要紧，只是问问，不是很要紧。”

我低下头，继续听书。

葛老肺活量很好，讲了半天功夫，也不见停下喝水。反而是越讲越起劲，话语间抑扬顿挫，波澜起伏，连说三回，到了末了，把手中折木一拍，把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道:“欲知聂荔这一次究竟能否化险为夷，且见下回分晓。”

下面是一阵子的怨声哀道，那方姓男子笑道:“嘻嘻，葛老好算计，吊着我们一群人胃口。”

葛老哼了一声，有些得意道:“还不是怕饿着，不想去当讨饭滴！”

听完书，我也有了走的打算，这一次来茶铺，只有一个目的没有达到。那就是吃点心，光顾着听书，买来的点心，竟连纸都没有拆开。

我有了走的打算，可是又担心老包，便趁着老包不注意，瞧瞧的走了。走后，也不敢再闲逛，绕了几圈，找到了来路，回了竹屋。

竹屋门尚未打开，依旧是我离开时的模样。这让我忍不住一声叹息，丽莲啊！你这是多不想干啊？诚心想让我把你赶走吗？

我推开竹屋门，摸了摸瓷壶里的水温，还算温暖。便解开纸包，吃了几块点心，又取来一盏青边白里瓷杯，倒来一杯水。本来以为水温正好，可是没想到水杯是凉的，温水又送了一点暖给水杯，暖意更少，简直冰凉了。

我蹙眉，起身准备去厨房讨热水，却不料刚刚起身，就有一个小丫头，提着一个水壶，过来道:“奴婢给聚一大人请安。”

又道:“奴婢给聚一大人送水来了。”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我忙道:“谢过，谢过。”又把方才买来的点心拿起一块递给她，道:“这算作谢礼。”

那小丫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点心，吞了吞口水，明显是想要，却道:“聚一大人言重，这是奴婢分内之事。”说罢，递还了点心，转身就要走。

走到一半，又转回来，道:“聚一大人屋中之所以没热水，并不是送热水的那位姐姐失职，而是聚一大人出去的时辰良久，却不见回来，厨房有缺热水，所以……”

我笑道:“有什么关系？我是‘小人，’当然要以大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