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沙无垠的战场之上,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
战马嘶鸣,银枪红雪,慕容冲脸上已全然没了平日的和色,眼角微红,尽是杀意,苍白的脸上血迹点点。
力求一枪掣敌,而不顾自身伤重,狠戾如阿修罗,一步杀一人,血染脚下。
“主子,七公子已朝潼关去,根本没打算援兵相助。”子鼠的脸上被狠狠地划了一刀,血如雨下,一把将手中的大刀插入敌人的胸腹,朝慕容冲高喊。
此次大秦派出的是巨鹿公苻睿,是苻坚统一北方的最大帮手,孔武有力。而慕容泓对苻睿似极为忌讳,竟想趁机逃出潼关往邺城而去。
慕容冲冷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学一把我那无用的阿兄!整队,收兵!”他一拉缰绳,战马迅速调转,率先开路。
话毕,号角即响彻战场。
一路疾驰,直至潼关口,慕容冲才示意大军就地休整。
“苻睿虽好战,却有勇无谋,又一意孤行,刚愎自用,见我等不敌而逃,定会执意追赶。”他拿着树枝,对身边的几个近卫一一部署着战略,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果然,战马嘚嘚而来,秦兵得意的叫威声,已经越来越近。
等到他们彻底进入关山地段,忽然从山上悬空落下巨石,哀嚎声瞬间弥漫整个战场。
伺机而动的燕军从各个地方冒出,一场厮杀拉开序幕,鸟飞不下,兽铤亡群。
慕容泓带着三万大军也从关外又行了回来,如此,胜负已见分晓。
苻睿斩于慕容泓刀下,慕容冲冷眼旁观。
大战毕,全军欢呼呐喊,“中山王!中山王!”
子鼠看到慕容泓难看的脸色,哈哈大笑,忘了脸上的伤口,痛得骂娘。
整军回营,士气高涨,经此,秦燕之战,正式开始。
刚回大帐,慕容冲还没来得及换洗,就见辰龙和卯兔一脸心虚,一看到他就立马请罪。
“主子,那甄娘子跟丢……”辰龙不敢抬头,虚的不行,听着外边热闹的声音,他真恨不得上场的是自己,偏偏被派去和个娘们打交道,最可恨的是,他还被人给耍了一圈。
辰龙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卯兔给打断。
“还是由属下说吧!”他一咬牙,就将之前合德楼发生的事给说了一遍,“段家那小郎一见到穆原,便没甚好气,话语狂妄,其中之意,便是婚事绝无可能,并且就开始一笔笔地算账……”
慕容冲身上的盔甲尽是尘土血渍,就连脸上也是一般,与往日的佳公子形象所差甚远,还无意中透着戾气,听他说些无关紧要的,便有些不耐烦。
他转身就要离开,在听到卯兔的下一句时,整个人似僵住,而后一脚踹向边上的案桌,狠狠地盯着卯兔,“你确定?”
卯兔点头,“千真万确,那段小郎的字迹,同我们手上那张药方上的一模一样。而那甄茴,她绕了一圈,回的便是华坛县。属下猜测,那段小郎的姨母,便是主子想找的人。”
子鼠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一看到地上跪着的两人,看了看主子的脸色,压下脸上的得意兴奋,马上禀报道:“主子,七公子请您……”
慕容冲已越过他,直接朝帐外走去。
“随我来。”
一听这三个字,卯兔自觉地起身,快步追了上去,徒留跪在地上瞪着子鼠的辰龙,以及莫名其妙的子鼠。
“老子还没说完,主子就知道了!那小娘养的,先前还敢在主子面前端兄长的名头,今日还不是靠主子力挽狂澜……”子鼠直接坐了下来,同没好气的辰龙说着战事。
两匹战马冲出大营,留下滚滚烟尘。
段府之上,苻笙坐于主座,穆原俯首行礼,斌斌如玉。
“女郎,慕名已久,不负某心中所念。”
莫石看着他的眼神,已经似是忍不住想要将手上的杯盏直接掷过去。
“穆郎君此时倒是客气,如此念法,我段府上下,可不敢深受。”苻笙冷笑,“你不妨直言,你欲如何?”
穆原眼中尽是爱慕之意,诚挚而道:“愿以整个穆家,求娶女郎,盼女郎首肯。”
“整个穆家皆已进献于我,你何来穆家?”
冷厉的话语掷地而生,一身盔甲,血迹未清,风尘仆仆,慕容冲越过堂下站着的穆原,大步上前,径自坐于苻笙一侧,仿若家主,一切就似十年前。
苻笙手中的茶盏“砰”地落地。
慕容冲侧头望她,“阿笙,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