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笙曾想过很多次,他会让阿甄来,让孙娘子来,甚至让王寻来,但是从没想到,会是他自己现身。
她披着衣裳,半坐在床上,看着他沐浴完走出来。
慕容冲身上穿的是十年前的衣服,自然是短了许多,与他的外貌和身上的气质十分不符,看上去就显得有些滑稽,符笙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笑什么?”他坐到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才觉得踏实。
“觉得你好看。”她笑意颜颜地道,眼中却尽是打趣之色。
他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喜欢就好。”
她笑着点头,凝视着他,“很喜欢很喜欢。”
他顺势就吻了下去,急切而又温柔。
每次分离,都是锥心之痛,但每次相逢,却都无人提起当时之痛,只是默契地更好地珍惜和相处。
这一次,他比以往都要来得温柔缠绵,她似乎明白了他的歉意、彷徨和恐惧。
云雨初歇,她一脸疲态,慵懒地靠在他的怀中,听他说着他的计划与打算。
“我埋在长安宫中的人手,会在三日后挑起宫中的动乱,到时我们趁乱离开,我已让甄茴他们在外接应。”这些人,他埋了十几年,三日后的动静,定不会小,外边大乱,才是他们出逃的最好时机。以她的身子,定不能同他一样,从寒水中渡出,外边的守卫,也不似从前那般好打发。
苻笙犹豫,“杨定为人十分警惕,他的人日日会在北宫内巡视。”
慕容冲摇头,“他也每日来此探你?”黑暗中,他的眼睛很亮,也极其危险。
“是。”她背对着他,没看清他此刻的神情,只感觉他环着她的胳膊紧了紧,“怎么了?”
他有些不高兴地道:“此人实在脸皮忒厚,明知你是我的妻,还愣是装傻,心思多狡,显然不是甚好人。”他将她转过来,似是求证般地看着她,道:“还好当初没嫁给他,是不是?”
此时此刻,他完全没想人家才是最名正言顺的驸马,而他才是截胡的那个。
对于他难得的幼稚,她轻声了起来,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口,“是,还好嫁了你。”
听到这话,他才满意地笑了起来,有些无奈地道:“好了,早些睡吧!这几天可是又病了?瘦了好些。”
她摇摇头,隐去途中那场自找的大病,反而笑着逗他,“嗯,相思病。”
一个用力,他将她拉到自己身上,“真是胆子大了许多……”
第二天一早,莫石守在门外,听着里面还没有动静,便没有进去。
昨晚公主叫水的时候,她一进门就看到了刚从水里捞出来般的慕容冲,才是真的整个人都吓愣了。一晚上,她辗转反侧没睡好觉。
远远的,她就看见秦凌端着药过来,袅袅依依,似是完全不在意现在是什么处境。
她看到她还在外边候着,显然有些意外,这些日子,公主一直都起得很是规律。
“把药给我吧!”莫石开口。
秦凌没有说什么,顺从地交个莫石,“这是最后一剂药了,等下午我再过来为公主把脉。”
说完,她就打算离开,忽然听见里边传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即使只是一声轻笑,她就可以确定,是他无疑。
满脸的惊愕与不可置信,莫石见她如此,冷嘲了一句,“怎么,前面计划太顺利,现在你家主子忽然不按你设想的来,接受不了了?”
“怎么能……他怎么可以来?”她呆怔地看着紧闭的门,仿佛下一秒她就要破门而入。
“或许,他是为了你而来?”莫石故意刺她。
里头传来苻笙的声音,莫石应了一声,就端着药进门,完全没理会秦凌。
慕容冲挨着床边站着,而苻笙跪坐在床上,手上拿着他的腰带,动作依旧生疏,系了几次都没成,她就开始耍赖。
他握着她的手教她,一边还皱眉问:“不是说会好好学?怎么手这般笨?”
“你很嫌弃?”她娇声问着,还带着些软糯。
“嗯,是有些嫌弃,可是晚了些,娶了娶了,退不了了。”他笑着穿好衣裳,才朝她伸手,扶着她坐好。
在她弯腰穿鞋的时候,他忽然蹲了下来,握住她的脚,帮她套上绫袜,拿起地上的鞋子帮她穿上,看着很是顺畅,其实不然,苻笙却被他无意挠得发痒,想躲闪,却被他握得紧紧的。
“痒……”她笑着踢了踢他。
慕容冲一愣,脸色露出些囧意,却没放开她的脚,只是动作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