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笙的婚事,很快就被定了下来。
陛下亲自下旨赐婚的消息一出,外面就已人尽皆知,茶余饭后的新话题,便由原来的陈郎君为家妓休离原配,变成二公主下嫁尚书将军。
苻笙自然还不知道自己成了长安城的热门人物,而北宫之中,也尚无他人知晓。
将近年末,家家户户都忙了起来,甄茴所在的小院依旧冷清。
在听说了王寻从宫中带回来的消息后,她着实气了许久。她在外边为公主担惊受怕,她倒是好,明明知道那白奴的身份,不仅救下来不说,还一直瞒着她!因此,在王寻小心翼翼地告诉她可以进宫见公主时,她也犯起了倔,甚至还出了长安城一趟。
没想到这刚回来,又是一个惊天的消息。
她直接去了苟府,却得知郎主和夫人都进了宫。她没有多留,便准备先行离开。
这一片住的都是达官贵胄,往来轿撵与牛车,她不时避让,却还是不小心撞到了个轿夫。
慕容瑜看着甄茴的背影,掀开一侧的帘子往回看。
一旁的蒙勒嘀咕:“真不要脸,都跑到王郎君府上来了!看她那样子,定是没瞧见人!”
“你不是同王夫人身边的婢女约了一同买胭脂吗?”慕容瑜脸色有些难看,“到时便好好同她聊聊,无需太过火,他们的眼睛可亮的很。”
甄茴坐在路边的摊子上吃茶,皱眉听着耳边关于苻笙的传闻。
比如二公主美若天仙,却是个病秧子,又比如这杨郎君能文能武,却是其丑无比。
她越听越坐不住,好在苟府的管事很快找到了她,说是夫人回府了,并让她明日一早随她进宫见公主。
听完这话,甄茴总算心定了些,好生谢了一番管事,才回家准备明日要带给公主的东西,回去前,她又将东西市都搜刮了一番,才抱着一大堆的物件回去。
她刚走进小巷,就发觉了不对劲。
她的院子前,正停着一辆牛车,车前立着一个侍女,见她过来,微微行了礼,而后拉开车帘一角,同里边的人说了句话。
甄茴便看到从车中下来一个贵妇,她的眉眼同王寻几乎一模一样。
她定定地看着,直到牛车驶出小巷,才对着站在她门前的王夫人行礼,衣裳有些凌乱,手上依旧抱着东西,但在她行礼之时,却端庄淑雅,毫无一丝市井之气。
王夫人也不由感叹,不愧是皇后宫中出来的人,只是可惜了。
慈元殿中,苻笙心情颇佳,还甚有兴致地让莫石去取了琴来,随手调了调音,也不焚香,直接起了调。
慕容冲立于窗外的游廊之上,透过花窗,琴音萦绕而出,安静地看着那张恬淡的面孔。半晌,他不顾身后守岁的反应,直接坐到了一侧的木栏之上,背靠着柱子,一手放在膝上,一手遮着眼睛,也不知是在听琴,还是在思考事情。
守岁心中不由嘀咕,这模样倒是挺让姑娘家脸红的,只是这大冷天的,除了他这个没根的,连只雌的活物都没有,再一个不小心滑下湖,可就好看了!
殿内,苻笙一个错弦走了调。
游廊上,慕容冲嘴边浅笑,放下挡着眼的手,朝着花窗看了一眼。
琴声将歇,他才起身,不过却没往里走,而是沿着来路往回去。
守岁莫名其妙,也不敢吱声,在秋景看到他正要招呼,也被他一眼瞪了回去,挥挥手指了指前面的人,便赶紧跟了上去。
秋景挠挠头,才端着盅芙蓉莲子汤往殿内去。她刚进屋,就听见公主在说着明日甄茴姑姑进宫的事,一会儿让她们将之前甄茴姑姑的屋子给好好打扫一遍,一会儿又道直接让她一起住着。
慈元殿顿时忙得一团乱。
东北角闾里,甄茴立在小院中,轻轻触着依旧如盛夏般的大树,轻轻呢喃:“又要走了呢……”
直到听到隔壁院子的吵闹声,她才无奈一笑,然后慢慢地扫视了院子一圈,才捂着手,缓缓往屋里去。
她将明日要带的东西备好后,想了想,还是写了一封信,她还是欠他一个答案的。
第二日,她随着苟夫人一起,再次走进了北宫,望着两侧高耸的宫墙,从前觉得是束缚,如今却觉得亲切。
“昨晚没睡好吧,瞧你眼下青的!”苟夫人看了看她的脸色,发现脸色也有些不好,便有些担心,“若是不舒服,可别硬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