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无异不知道自己是在怎样的感觉中度过的。
伤口和受创的身心引来的高烧引着他几度沉沉入睡,如今只剩困乏的神思像缭绕的雾气氤氲包裹着身心疲惫的他,在梦里他看不见也听不到,时光就仿佛停止。
或许是真的太累了,他常常在想,如果就这么睡下去也好。
傅清姣几日来照顾着他,却不敢再和他多说些什么。
无异很感激如此的安静,他没有再哭,然而他此时最需要的,莫过于这安静的沉睡,再也不用想任何事。
或许是这几日的深眠,他的伤势恢复得很快,闻人羽的伤药确实灵,三日之后伤口已然开始结痂,烧也退了下去。
这日起床之后,无异呆在床上呆了许久。
然后他缓缓下了床,走到桌子前。
桌子上,是那只被拆解的偃甲鸟,他看着许久,然后开始动手,将被他拆解的偃甲鸟部件一个个装回去。
他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冷静得手都不曾抖一下。
偃甲鸟恢复如初,他重新填装了凝音石,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
身后房门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沉思中的无异。
在一声“请进”之后,无异回头却惊见一位翩若惊鸿的女子,缓缓踱步而进。
女子的容貌,却有着十二分的熟悉。
“无……无异……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女子一开口说话,无异更是惊呆住了。
“你真的是……闻……闻人?”
“当然啦,不然你以为还有谁啊……”
闻人羽一身宫闱装束,长发高高盘起飞天之式,身着对襟长襦裙,裙摆足有一米之长,披帛缭绕,琳琅满目的饰品点缀,还着一双凤回首鞋,这模样和她以往的军戎装束,简直是天壤之别。
闻人手里还抱着一个方形的偃甲,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这这这……不是真的吧,闻人好看成这样,她还……
谁知道他这边还没反应过来,那边闻人羽已经一个不留神,哎呦一声向前摔倒在地。
姿势停留在闻人双手撑地,脸直接趴下的画面。
“闻……闻人……你……你没事吧……”
乐无异忽然觉得自己怎么连话都说不溜了,谁料闻人羽跟赌气似的,摸了摸鼻子嘟囔着说道。
“这……这衣裳到底是怎么回事,为啥一穿上我就连手都不会抬了……”
乐无异听着愣了一下,接着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就是说啊,你好端端的,干嘛打扮成这样?这么长的裙摆、这么长的披帛,连鞋子都是最容易挂住裙边的凤回首,不摔跤才怪呢!”
“又不是我要穿,只是……我的衣服被拿去洗了,然后傅前辈就拿了这套给我,结果一穿上以后我就发现什么动作都做不了……”
“你也太老实了吧,给什么就穿什么,还有你这头发……”
无异作势要摸,却不料闻人一个激灵抬头喊:“喂!你别碰我头发啊,你要是给弄散了我可盘不回去。”
“哈哈哈哈哈——”
“无异!”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其实你穿起来挺好看的,真的。”
谁知闻人羽看着他片刻,然后道:“真好……”
“啊,什么?”
“呃……我是说,这几天看你总是闷闷不乐的,今天难得看你笑这么开心,真好……”
乐无异愣了愣,忽然脸红了大半。
“说起来,这几天让你跟着担心了不少,真是对不起,明明你也有那么多事情……”
“没什么的无异,我也没能帮上你太多,对了,你在做什么呀——”
“我把我的偃甲鸟重新装好了!”
“偃甲鸟……”闻人看了看无异手中恢复如初的偃甲鸟道:“原来如此,对了我来这里,是因为有个偃甲要给你看看……”
闻人递过手中的方形偃甲。
“这是什么?”
“是通天之器,具体的事情经过,我慢慢说给你听。”
“按你这么说,师父当年所造的通天之器,其实一直在我家里?”
“应是如此无误。”
方才那一出,无异看上去情绪已开怀许多,这两日伤势恢复很快,此刻虽然面色苍白无血色,但精神已不再一味消沉,闻人羽稍稍放下了心。
乐无异从闻人羽手里接过了通天之器,此刻对着谢衣留下之物,心情更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