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中原最贫瘠最寒冷的大地,那里有广阔到无垠的天空,也有荒凉到虚无的原野,在这片土地上生长的人们,无论冬夏时节都能见到,那高山之上,千重白雪皑皑,落满山头。
月色如血一般红艳,今夜的北疆,注定不再平静。
血月下,一片寂静的天空,仿佛鬼火彤彤,一道道蓝色的火焰飞向了一片山间旷野,每一团火焰落地,都走出一个身着墨绿衣袍,面覆制作奇特面具的人。
很快的,绿衣人们都聚集齐了,在同一个地方,每个人都保持着俯首行礼的姿势,等待着。
血月忽然绽放出了诡异的光芒,那群人全部都抬起了头望着天空,然后一寸寸一寸寸,如海市蜃楼一般的景色,缓缓自天空开始呈现。
大地仿佛在颤抖,模糊朦胧的景象越来越清晰,一座古老的城池,忽然呈现在了眼前。那座城池里,遍布着山一样高大的树木,宏伟的城墙和神殿,高大的神像屹立,青石台阶满布着冰冷的苔藓,隐约有鬼魅似的人,穿梭在城池之中。
凡世的人们,把那里称作鬼城,这座城市行迹虚无缥缈,传说也太过离奇,没有人知道那座城真正的名字。人们只知道,每隔五年,总有一些有人见过鬼城的说法,开始喧嚣尘世。
城池现世,厚重的石城门缓缓打开,那一群等待的人们,逐一进入。
“属下寒汐,参见廉贞祭司大人。”
寒汐自进入城中后,便一路直行来到了城中心的一座偏殿之中,而此刻偏殿内,另一位女子静默而立,眉目敛尽月华,立定之姿宛如傲雪白梅。
此人便是流月城七位高阶祭司之一的廉贞祭司,大祭司为之赐名华月。
“寒汐,起来吧!”
华月淡淡一摆手,寒汐依言起身。
“这五年来独自在外界应付,辛苦了——”
“受大人之命,寒汐不觉辛苦。”
“五年前命你跟随上面派出的人离开流月城,这五年身在外界,情况如何?”
“属下依廉贞大人所言,跟随并观察那位大人派出的人。这么些年来,属下一直安守本分呆在公西原身边,他在人间多年,建立了海市为基地,其无数属下已渗入人间各门各派。不料事出意外,公西原为人所杀,而此刻想必消息已然报给了巨门祭司大人。”
“公西原被杀……”华月沉思了片刻,喃喃道:“公西原的海市我亦有耳闻,虽为人不齿,但他所布势力庞大,武功也不算弱,能杀的了公西原,对方不简单,可知对方是谁?”
寒汐遂将海市、朗德寨之事从头至尾详细说明了一遍。
“公西原被杀之时属下亦在现场,可惜对方带着面具,也未曾留下姓名,只知道对方术法不弱,我和公西原两人联手,也只是徒然败退。”
华月敛眉道:“凡世之人,术法能与我流月城抗衡的寥寥无几,更不要说能败退你们二人联手,还如此轻易杀了公西原。”
“属下还有一事须报知廉贞大人,那个杀了公西原之人似是对我流月城似有了解。”
“这……怎有可能?”
“从我与他对谈的言语中,似是识得巨门祭司大人,依属下猜测,此人与我流月城,应该有所关联。”
“何以见得?”
“一来此人术法过人,据属下观察,恐怕与廉贞大人不相上下;二来巨门大人并未到过凡世,按理说凡世之人,应不存在认识雩风的人,除非……”
“除非,他是我流月城之人,或者与流月城人,有很深的交情。”
“正是!当然还有一点,属下,不知是否该说……”
“但说无妨。”
“如属下方才所言,此人杀公西原之时,为的是救那三个被公西原追杀的少年少女,这三人大闹海市,又破了朗德寨的断魂草,而之前,公西原也曾派人跟踪过这三人行踪。得知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人……”
“找人?他们找的是谁,可有定论?”
“公西原的人修为都有限,不敢跟太近,不过他们之前确实有在打听一个人,似乎是一个偃术大师,姓谢。”
“偃术大师?姓谢?”华月忽然眼神一凛,眉宇间似是不惑,又似是不可置信,片刻后她平静说道:“寒汐,此事我会尽快禀明,你先回去休息吧。”
孤月清辉,无边照向落寞的大地,北疆的天空,寒冷冻彻了空气,似乎有飘雪,永无止境落下。一重又一重,北疆的雪,落满千山终年不化,遥遥望去,视野里只余下一片素裹的银白。
寻梦之间,人们传说流月城中最美却也最伤感的地方。
石壁上反射着冷月的光芒,一塘荷池荡漾着清冷的气息,沈曦端坐在床沿,望着月下的荷池,一朵朵荷花迎着月色绽放。
她不知道坐在那里坐了多久,只是怔怔望着月光下斑驳的墙影,一寸寸缩短又一寸寸拉长。
暖黄色的火光跳跃在房中,为了给她暖意,这里特意多加了许多取暖的木火,然而她还是觉得冷,只能无奈地紧了紧怀中的玩偶熊。
石门外,一道身影缓缓靠近,来人一身黑色长袍加身,行步充满了令人畏惧的威严,苍白的颜色种,唯有目光中蕴藏着如月一般的清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