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狠狠的一刀挥了过来,却不料刀中之人不是乐绍成。
一旁的乐无异早已有所防备,刀落之时一把推开了乐绍成,然而自己却闪避不及。
“异儿——你怎么能,你别吓爹爹啊——”
乐绍成惊呼,立刻上前查看乐无异的伤势,狼王的刀划伤了他的右肩,虽没有伤及经脉,却也深得见骨,鲜血一道道淋淋留下。
“爹,我……不要紧,你没事就好!”
无异捂着右肩上的伤痕,喘着气说道。
“你——”狼王举刀,怒眉向乐无异道:“今日是我向乐绍成寻仇,我不想杀你,但你最好不要逼我!”
“狼王不可——”意料外的是,却是乐绍成挡在无异身前着急出声向狼王喊道:“你要杀的人是乐某,你的仇家也是乐某,你可以迁怒于乐家任何人,唯独千万不可对他动手!”
见此情形,狼王的部下冷笑着言道:“乐大将军当年你让捐毒多少人家破人亡,让多少父母看着自己亲生孩儿死去恨不能代,今日可体会到了这种滋味为何了?你凭什么奢求我们的慈悲?”
“我——”乐绍成低垂了眉目,摇了摇头道:“狼王,我……并非此意。”
“哦?那乐大将军又是何意?”
“狼王向我寻仇,我无话可说,然而无异,他——他并非我乐绍成之子!”
乐绍成一句话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乐无异几乎怀疑他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
“昔年征战捐毒,我曾于捐毒国带回一个孩子,他是兀火罗将军之子,那时他尚是一个婴儿,在那时充满恶浊之气的战场上奄奄一息,命在旦夕。兀火罗和其妻已死,我以为他已成孤儿无亲无靠,便将那个尚在襁褓的孩子带回了长安,我和内人将之视为我的孩儿抚养长大,而他——就是无异!”
所有在场的人,瞬间都仿佛忘记了呼吸,沉默在了当场。
“狼王要寻仇,乐某自是无话可说,但你若真是兀火罗长子,那么无异他,就是你的弟弟,你可以伤害任何人,唯独不能伤害他!”
“爹,你——你在说什么啊?”
仿佛过了好久,无异才从嘴里,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右肩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他脸色煞白,却被这一幕翻天覆地的改变和冲击忘记了伤痛,脑子里只有一片不可置信的空白。
“无异,为父……对不起你。捐毒大将兀火罗,方是你的亲生父亲,这位狼王安尼瓦尔,是你的亲兄长,而我乐绍成……”
乐绍成顿了顿,而后缓缓道:“我只是……你的杀父仇人!”
“这……这不是真的吧!爹爹,怎么会?”
“胡说八道!!!”屠休忽然喊道:“这怎么有可能,当年我们捐毒战场上,找到了小公子血染的襁褓,他怎么可能是小公子?乐绍成你不要护子心切,就编故事来唬弄我们……”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狼王举起手阻止了屠休继续说下去,双目直直盯着乐无异,仿佛在仔细打量着,良久,他开了口向无异道:“鼻高目深,确实似有着胡人血统。你——今年多大?”
“我……”
“你今年是否方满二十,左肩胛下有一块铜钱形褐色胎记?”
乐无异猛地抬起头,下意识出口道:“你怎么……会……知道。”
“首领,这……乐绍成狡猾,提防事情有诈啊……”
“若狼王还不相信,大可先过目一物,此物是当年和无异一起,自捐毒战场带回之物。”
乐绍成自怀中,缓缓掏出了一物。
狼王这一次,是真真正正变了颜色。
那物是一块青绿色的瓷片,是一片护身符。
狼王接过了乐绍成手中的护身符,呆看了许久后,也缓缓自怀中掏出了一片一模一样的护身符。
“二十年前,我的弟弟出生之日,我弟弟的母亲,那位深得父亲喜欢的中原女子,我敬若生母的母亲,曾赐予了我和他一人一块护身符,护身符上,是古老已近失传的捐毒语。我这一块,写着吉祥安康,而我弟弟的,写着……富贵绵长。”
缓缓的声音流过天际,狼王一字一字诉说着,那回忆中的故事。
“吉祥安康……富贵绵长……”
乐无异喃喃重复着他所言之语。
“不错,的确如此。哈哈哈哈……的确如此啊……哈哈哈……”狼王抬起头仰头大笑,那双阴郁冷酷的双眼里第一次荡漾出了激动,他看着乐无异道:“我从来没有如今日一般感谢上苍,太好了,你没有死,你还活着……我的……弟弟……”
“我……”
乐无异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句话。
人证物证俱在,爹也已亲口承认,方才这短短几分钟,自己的人生一切竟已全然改变。
我不是……爹爹的孩子,我是……兀火罗将军之子,是狼王……的弟弟……
所有的真相,似是难以消化,哽咽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眼前人的话语。
伤口的疼痛忽然又再度冲击了神经,身心疲惫的他经受不住跪倒在地,血染红了一大片衣襟,看着惊心动魄。
虽然伤不致命,但血早已流淌了一地,失血过多的他,已是脸色惨白如纸。
“弟弟——”
“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