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疆到北野,山河万里如同画卷一般铺展而开,蓝色的鲲鹏展开了广阔的翅膀,翱翔在蓝天,万里天穹无边无际,仿佛没有尽头。
昨日给馋鸡喂食的时候,无异渐渐发现馋鸡抱在手里比以前重实了许多,不由得扬起了笑容。
坚实的翅膀,宽大的背,当初那个只会贪吃的小馋鸡已然悄悄长大,驮着他穿越万里天际,穿越无垠江山,无论到哪里,都不再遥远。
鲲鹏破空穿云,飞往了遥远的北疆之地,方进入,便觉一阵寒流袭来,无异打了一阵哆嗦。
北疆和他们生长的地方不同,这里群山连绵不尽,日照稀少,远离阳光与温暖,当鲲鹏的翅膀划开了北疆上空沉沉的乌云,便见空中飞雪迎面扑来,凉意在脸庞上一层层泛开。
北疆的雪,一年四季都不会停息,大雪深埋了山野幽径,深埋了苍翠青草,走兽绝迹飞雁凄鸣。
“都已经入春这么久了,这地方还是这么冷啊,谢伯伯,流月城一直都这么冷么?”
谢衣淡淡笑了笑。
“我记忆之中,这里永远是一片苦寒之地,看不到花开的春天,也看不到初融的冰雪,连雨,都冷得冻成了雪。”
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流月城封界外围处,天罡部队与太华山弟子已然整装集齐,乐无异意外发现天玄教也前来援手,打听之下方知是娘亲傅清姣出面请求,心中无言的暖意。
而流月城方面,各阶层祭司也已完成戒备,乐无异从对方阵营中也瞥见了一些熟悉的面孔,像是朗德寨遇见的寒汐祭司,生灭厅的十二。
谢衣面色凝重,看着流月城阵营上下的人。
和天罡部队方相比,流月城人倒显得很随性,未取兵器,每个人的手中只有祭司的手杖在。
谢衣与秦炀交换了一个神色,双方已心领神会。
这是一场无法回头,无法言败的战。
而对于流月城,这是一场早就无人想要打得战。
流月城,这个曾经为自己神裔血统而骄傲的神话之城,如今早已伤痕累累。
“谢先生你放心,我们尽量拖延战局,不伤害无辜平民,也尽量不会死人。”
“多谢!”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尖锐的兵戈声震荡四野。
谢衣带着乐无异和闻人羽,寻着流月城的一条小道,避开了流月城大军进入了城中。
越往深处走,人际越发罕至,清冷的石阶雪落纷纷,身边巨大的花草树木形同死物。
“流月城的花草树木,为什么这么奇怪,就像死了只剩下,一个空壳似的?”
闻人羽看着身边的景色,一种落寞的虚空感爬上了心头。
流月城,仿佛只剩一个残废的空壳。
乐无异凝神注视,忽然却又一阵落花飘扬而下。
“这是……”
三人都愣住了。
这雪冷冰封,死寂一片的流月城,却飘扬起了一阵落花。
落英的花瓣,薄薄的温润宛若悉心雕琢的粉玉,乐无异不自觉抬起手接住飘零而来的轻盈。
是真,亦幻——
真实的触感刺激着神经,让人无从分辨。
谢衣静静凝视片刻,轻叹一声,只见落英缤纷的彼端,缓缓走来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是一个女子,有着如桃花般温婉的面容,眼神中却有着几分凄凉,仿若暗夜即将寂灭的辰星,挣扎着闪烁出最后一点光芒。
而她的装扮,是流月城祭司的装扮。
那个女子安静又绝望注视着他们,而后缓缓走到了谢衣跟前。
“破军大人!”
她俯身致意,轻声唤道,言语中仿佛有着无限温柔,又藏着无限悲伤。
“离珠,你这是何苦。”
谢衣摇了摇头。
“破军大人莫非忘了么?您曾教过我,我是流月城祭司,要为守护流月城族民而战,不管,面对的是什么人!”离珠的眼中含着泪光,几欲落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记得你教过我的一切一切,可是今天……”